我好像来到了不得了的地方。
昏昏沉沉之间,我看到了大片红色的花。
天空是黑色的,又或者说,头顶的这片不叫做天空,因为上面是黑乎乎的,抬头仰望的时候只感觉到了压抑。我赶紧把视线从头顶挪开,看向那片红色的花海...
花海很漂亮,特别是在我视线范围内,在这所有景色都跟褪色了的世界中,那种暗红,就带着艳丽的色彩。
花海的中间还有条小河,河的旁边有座白色的桥。看起来还挺小的,但当我迈开步伐,好奇的往那边走时,河水好像在渐渐的变宽,桥也在变长。
我不信邪的来回踱步,确认了这件事。
‘好奇怪啊这地方...和退了色的旧照片似的’
‘那边不是一条小河的吗,怎么....走近一点就变宽一点??太奇怪了吧...’
‘河水对面还有房子,也许有人住在那边,要不要去问问路??’
当这么想着并往前走了一段路的时候,我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个人。
那人看到我的时候也很惊讶..
炭十郎先生?
‘你是....真冬子’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真冬子,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灶门炭十郎在这里停驻了很长时间,但不是为了接待这个孩子的。灶门炭十郎走上前,想把这个孩子给推回原处。
‘这是哪里?’
我发出疑惑,并被炭十郎先生给推着往回走去。
‘难道....’
一种可怕的想法在我脑子里发酵。
不用炭十郎先生在背后推我,我已经脸上挂满了黑色的线条,撒开腿就往回奔。
灶门炭十郎收回自己伸出去的手,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看着那个孩子飞快的跑远。
‘啊..’
‘训练的不错呢..’
嘻嘻索索的声音都远去,当我感觉越来越昏沉时,黑暗骤降,一串串电子嘈杂的声音响在耳朵边,就像老旧的电视机信号不灵一样的发出声音。
声音只持续了一会,黑暗也持续了一会,我仿佛听到了客服鎹鸦说话的声音。
紧跟着,轻飘飘的感觉消失,身体往下坠,四处而来的挤压感备显沉重。仿佛又回到这嘈杂又缤纷的世界,而客服鎹鸦的声音在这一次真真切切的传到了耳边。
“叽...吓死鸟了...”
“已经在医院快两个星期了,真冬子为什么还不醒来呢?客服小姐,你说真冬子今天可以醒来吗?”
“叽..可以可以!”
“嗯,谢谢!”炭治郎元气的感谢着鎹鸦的吉言,耳边多了些翅膀拍打的声音,还有摩擦羽毛的声音。
“~~这里,上面来点,叽叽!对!就是这个位置!叽~”
“是这里吗?”一阵拍翅膀的声音。
“叽叽~~好舒服呀~叽~重一点,重一点!”
“...”你们趁着人家昏迷的时候在干什么?
眼皮还没睁开,只是动了动手指,即刻,一双温热手掌便包裹住我的手掌。含着惊喜的声音喊出了我的名字。
“真冬子!”
炭治郎的声音有些激动,他嘴里不断念叨着,这让我有些还想睡的眼皮稍微顽强的睁开了少许。
一睁眼他便扑了过来,恢复了知觉的我瞬间被他所包裹。
炭治郎的眼角发红,看到我醒了,他努力上扬着嘴角,可如红宝石般的眼角,却聚集起了透明的泪滴,砸落在被握着的手背上。
我有些愣怔的努力睁大眼睛,还没有从那种昏沉中走出,朦朦胧胧之间,透亮的光线更是让我恍若隔世。
上一刻还只是黑暗,眼看即将破晓的零星点点,就不多不少的,那么停止在了破晓前。
那股从被穿透胸膛的钝痛,再到体会到冰凉死亡的恐惧,像是静止不动的闸口突然破碎...
那是死亡的感觉。
很冷,冷到疼痛都消失,冷到身体失去知觉,冷到视线都静止,冷到思维都冻结,就好像自己被逼进了匣子里,一点点的消失。
回溯到那一刻,我的身体开始颤抖。
“你怎么了?”炭治郎擦了擦眼泪,发现了面前女孩的不对劲,视线像是透过了他,空空落落的。
炭治郎的声音,再度把我从那种虚空冰冷的感知中拉回他温暖厚实的怀抱。
没有任何犹豫,伸出手环住他急急凑近,贴在了脖颈的皮肤上。
太好了..
是温暖的....
就连洒在额头上的鼻息也是熟悉的气息...热热的...
真的是太好了,我还活着。
炭治郎很快就看到了我脸上害怕而皱成一团的眉头,脖子里还湿漉漉的。
他感觉自己的心咯噔一下,被只手给握紧。
伸出手掌抚了下因为生病而苍白的脸颊,用拇指轻轻擦掉那些痕迹。摸着女孩子稍微见长的头发,低头用脸颊挨着她的侧脸,环住身体的那只手更加的搂紧了这个孩子。
害怕的表情,炭治郎经常会在真冬子的身上看到。
但脆弱又惧颤的害怕,这是第一次。
..
...
在终于感受到安全的时候,我又睡了一天。
而炭治郎侧躺在身边,也陪了我一整天。
他一只手被我压着环抱在腰侧,另一只胳膊弯起,手掌抚摸般的耷拉在耳朵上方位置,把我笼络在他侧边的身体里。我动了动,睁开眼睛的时候视线内有些昏暗,只看到了他敞开衬衫纽扣的麦色锁骨。
迷迷蒙蒙,一呼一吸间,温热的气息就喷洒在那块皮肤上面,然后再传递回来,暖呼呼的气流吹的我脸颊微红,像极了猫儿眯着眼睛,餍足而朦胧。
正模糊的时候,炭治郎用他的脸颊蹭了下我的额头,声带传出的声音还有些低沉,贴着他脖颈的皮肤能够感受到他因为说话而颤动喉结。
“好些了吗”
在关心询问的同时,炭治郎动了下胳膊,轻轻的摸着我的脑袋,一下又一下的。
“喔...”我发出了音节,脑子一片空白,有点呆和傻楞。
炭治郎这才小心翼翼的拉开距离,避开我做了手术的伤口位置静静观察我的表情。在看到我还是有些萎靡,他抿了抿嘴唇,用手掌啪嗒啪嗒的拍了拍我的后背,轻轻哄着,用那柔和的声音说着话,边说还边亲了下脸颊,一触既离。
“起床啦,小懒虫”
“肚子肯定饿了吧”
“太阳都老高了,真冬子比六太还喜欢赖床啊,再不起来,我要掀被子咯。”
“乖啦乖啦,难道要我讲故事吗....你也知道我说的故事大概只能念给花子和六太听吧....竹雄早就不听故事了,茂和你一样,都喜欢调皮捣蛋....”
声音非常的轻,耳朵边因为他的悄悄话而染上热热的气。
“真冬子也长大了呢,头发也变长了可以扎起来一小挫了,休息好了我们去逛逛附近,给你买个发绳吧,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呢?真冬子好像挺喜欢蓝色的,可是...我觉得你带粉色的更可爱...”
“啊,说起来我们去锻刀村还要给钢铁先生赔罪呢....真拿你没办法...吵着要泡温泉,梦里都在喊...”
“记得上次在紫藤之家好像泡的太过头晕倒了,这次就不要泡那么长的时间吧....”
...
炭治郎的声音仿佛一直响在耳畔,伴随着我度过了那朦朦胧胧,浑浑噩噩的时间。
等真正摆脱那股死亡阴影的时候,已经是黄昏。炭治郎已不在旁边,他出去帮忙端晚饭了。
我摸着自己胸口的位置,那股凉飕飕的感觉仿佛还残留,到我开始集中注意思考的时候,脑海浮现的,只有一个问题...
‘为什么会死’。
那是秒杀吧...
不是很强了吗?面对猗窝座的时候都没有像这样死掉。
摸着胸口的手掌抓紧了病服,牙齿咬紧。
还是说....我...很弱?
心里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说‘你一直都很弱’‘猗窝座也不是你斩杀的’‘真的以为自己很强劲吗’‘一直以来都是靠着同伴’‘躲在别人身后’‘你只是个知道逃走的胆小鬼’
‘真的是抱着赴死的决心来战斗的吗?’
‘真的有面对死亡的勇气吗...’
黑色的瞳孔突然震颤,灯泡被点亮的橘色光芒根本照不亮里面,也没人知道,在这具身体失去意识之间到底经历过了什么。
我...
我没有...
低垂下眼睑,发丝在眼睛上打出一小片阴影。
这次死掉了,还能回到身体里,可下次呢?我回到哪里去呢?再有下次就真的....消失了。
死亡便是如此。
遗憾的让人愤怒,终止的让人恐惧。
那种事情这么的突然,让人措不及防....我悄然捏紧了被窝中的手掌。
风扬起病房内白色的窗帘,一抹斜阳透过窗户照射在了面前的被窝上,给白色的被子染上了橘红,也正是这抹颜色,让我稍微抬起了头颅,看向了那即将沉入地平线的太阳。
定定的看着窗外的景色,黑色的眼珠重新染上了色彩。
窗帘没有随风而动,落下帷幕又遮挡住了那抹橘黄。
我情不自禁的掀开被子,慢慢的走过去把窗帘拉在了一旁,然后看着这片美丽的景色渐渐的变幻着。
街道上的灯盏也因此亮了起来,和带着夕阳余光的云朵交织在了一起,构筑成这个世界。
“真美....”
压抑的心情因为这片繁华和喧嚣而放松。
人声鼎沸的街道,让我有些忘记了这是个有鬼的世界。
我也好想和大家,活着过上普通的生活啊...拉着他们的手掌穿梭在街道上,一起看尽霓虹色彩,尝遍大街小巷。
可这个世界偏偏有鬼...
深深呼吸了口气,看到这样熟悉又陌生的街景,曾几何时的我,也一直过着普通又满足的生活。也许只是想要和朋友们一起玩闹,一起合影,一起走在这样的街道上....或许手中拿会拿着炭治郎给我买的零食,也可能被大小姐嫌弃的吐槽嫌弃吧.....
在这一瞬间,脑子里浮现出了很多人的脸庞...
只是这样简单而又想要获得美好愿望的心情,填满了手捂着的左胸口。
在这瞬间,伴随着眼底这片灯火阑珊的城镇...
我仿佛重新鼓起了勇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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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服鎹鸦说,身体使不上劲疼痛加倍的感觉,是因为我来亲戚了。
这种生理现象在14岁的女孩子之间很正常,但会影响我的能力,客服小姐称之为虚弱期。在虚弱期耐久和身体素质会降低,这也是为什么中弹和被打的那个时候疼的死去活来的,包括集中元素的时候都力不从心。
反之,客服小姐解释的话语我还理解出了另一种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