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o ne sang ...”
声音稚嫩的女孩呼喊着,回想的时候,她和这个女孩的手紧紧牵在一起。
“我好害怕呜...姐姐。”
穿着米色和服的幼女揪着自己的手,能够感受到她的掌心里有些许黏黏的汗液。
睫毛颤动,视线内,自己牵着手的孩子,正在被人抱起往某个位置离开。
她看到自己不肯放手,咬着牙被拖行了几十米的距离。
殷红的血液浸湿了自己印着蝴蝶和服的下摆,像是于心不忍,抱着女孩的人这样说道。
‘算了,这么幼小的孩子,把她们两个一起带走吧,算便宜些怎样?’
她看不清别人的模样,只看的到自己拉扯的胳膊因为用力,白嫩的皮肤上全是勒出来的红痕。但是胳膊的主人却只是哭着吸了吸鼻子,语气俨然带了丝安心和依赖。
“姐姐...我们不会分开了是吗?”
“干得好!!!”
千寿郎的观察力好的出奇。
隐蔽的木拉门出现在各种千奇百怪的位置,但都被细心的千寿郎被发觉。什么草丛里,灌木下,屋顶,烟囱,甚至是衣橱,抽屉....大小不一的木拉门都被他给一一找出。拉开的那一瞬,黑色物质便会喷涌而出,包裹住我们身处的位置,从而形成一个漆黑诡异的空间。
待黑色物质褪去的时候,便会来到呈现器脏的日式房间。
这里能看到神志不清的队员,如同蝉蛹般被裹住身体。在斩掉那些黑色东西后,这些队员并没有死去。但精神俨然崩溃,脸颊凹陷,双眼漆黑,像极了丢失魂魄的傀儡。
祛除威胁,只能把她们安置在原来的地方。我和千寿郎只能先一步寻找突破,只有从这里出去,所有人才能够算得上是真正得救。
我能感觉得到,这里的谜团在逐渐被一层一层的剥开。
木拉门内出现的,大多都是一小截,或者一大块的内脏器官,这些东西蔓延出的黑色就像血管般蠕动,斩裂后又化为花瓣洋洋洒洒的飘散。
千寿郎刚看见的时候也吓一跳,但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比起我去旁边呕吐,他倒是镇定许多,虽然脸上还挂着汗滴。
每一次挥斩后都是花瓣漫天飞舞的景象,弄的我以为千寿郎的剑技是花之呼吸了。
千寿郎擦了擦头上的汗,有些疑惑的对着安置混乱队员的我问道:“真冬子,你知道这些花瓣是什么吗?总觉得....”
有点伤感。
后面的话千寿郎没有说出口,他收回刀鞘的手试图抓一片花瓣,但抓在手心里的,却只有凉凉的空气,和无声无息的失落。
他也不知道这些感觉来自哪里,但是触碰花瓣的时候,又或者花瓣掉落在身体上的时候,心里都会涌起淡淡的悲伤。
有股想要哭泣的冲动。
我回头看向了千寿郎,他翘起来的红色发尾有点往下耷拉着。
“不知道呢,总之,打起精神来,大哥还在外面等着我们呢!”说完,便肉眼可见的看到千寿郎又挺直了腰板,打起了精神。
“你说的对,也不知道还要斩断多少这样的东西...总会有尽头的吧...”
千寿郎无意的话让我停顿了会,看着这间不存在的房间,我开始思考起来。
这间房其实并不是空空荡荡的,相反有梳妆台,有窗户,还有储物柜和书柜,这些柜面上摆放着些木偶,墙壁上挂着富士山的挂画。
“等下,千寿郎。”我喊住准备跨过墙壁上裂缝的千寿郎,他听到我的声音又退了回来。
“你有没有想过,这些黑色的物质是什么?”
“唔...大概....也许是某种能量。”千寿郎有些犹豫,但还是半猜测半推断的说了出来。“我看到的幻觉很可能都是这些黑影造成的,加上那个时候的情况,这些东西也许....是在吸收每个人身上一些负面的,唔...或者害怕的东西。”
“呃....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千寿郎发现我盯着他后,嘴里的话又有点结结巴巴的。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扭过脸,圆圆的眼睛也跟着瞥了过去,只能看到他眨眼时候看过来的小眼神。
“……”啊啊啊,好萌好萌啊啊啊!!
我瞬间被这样的千寿郎给征服,上去就是一个大熊抱。
“呃!你你在干什么,失礼了!”他有些尴尬的想要扯掉我乱揉头发的手,但又碍于礼貌和紧张,手臂抬起来又没办法的放下去。
“千寿郎你太聪明了!!认真思考的你好棒啊!太可爱了!”我星星眼的夸他。
“...谢谢夸奖,但是可爱这个..词....我是个男人阿..”千寿郎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象征性的推了推我的胳膊,我这才作罢。
“我才没有乱说哦,之前的推断我觉得这个黑色东西是控制心智之类的作用,让人生产一些负面情绪而沉浸在里面。”好比我之前动不动就想哭,绝望,还有人在我耳朵边说话的种种负面,我挠了挠头,没有提起自己这些丢人的事情。
“但是...”我伸出手指向了刚刚黑色物质攀附的墙面。“你却说这个东西在吸收...”
“这可是两个概念。”
结合之前看到的房间样子,那黑色物质像蛛网一样攀附着器脏,蠕动的样子和整体情况的确像是在给那个脏器传输着什么似的。
我转移了视线,开始观察这个房间。
“这间房的主人有可能是一个女孩子。”桌上的摆设,梳妆镜前的匣子里装着的饰品,还有衣柜里叠放的和服,都在我去翻找的时候被发现。
“啊...这样不太好吧。”千寿郎嘀咕了句,没有指出我有些糟糕的行为,象征性的也去翻了翻这个房间内的陈设。
“这里是第七个房间,每个房间的摆设都一模一样,除了那些器脏,是不是说明,这些器脏有可能都是某个人身体的某个部分....”
千寿郎摸着下巴想了下,接着我的话说道:“是吗,难怪看到这些器官,我会觉得自己好像来到了某个人的身体里面似的,刚刚斩掉的内脏,仔细看的话,是没有重复的。”
“嗯?你观察的真仔细,像我对人体的结构只了解个大概呢...”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文盲,有些赞叹的感叹道:“千寿郎好厉害,感觉什么都懂呢~”
同时,内心的小人又闪着星星给千寿郎打上了个‘聪明’‘细心’的标签。
“啊,也不是什么都懂吧...”千寿郎有些失落,这股失落稍纵即逝,转而又变成了不好意思的笑。
因为他没有剑术上的才能啊...
所以为了能够赶上别人,努力的寻找着变得强大的方法,所以....他也看了很多关于人体之类的书籍。
虽然仍旧没有变强,但他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失望,因为此时此刻自己学到的知识能够派的上用场,真的是太好了呢....
如此想着,心里的那一点点失落也悄然不见。
“啊,对了,有没有可能,这些器脏是这个房间主人身体里的呢?”千寿郎用握成拳的右手锤在了左手上,头顶亮出一个小灯泡来。
“!!很有可能哦!”
顺着千寿郎的话,我的脑子开始转动起来。
被我斩断的一小截断指,千寿郎房间斩断的胳膊,其它房间斩掉零零碎碎各种看似来很重口的内脏....这些东西一定和这里的血鬼术有关联。
如果说是破坏掉这些内脏才能够出现变化,那么...
‘出去的关键,亦或者是血鬼术的弱点,在于是能否找到那个特殊的器脏?’
这一瞬,我的灵台仿佛清明无比。之前发生的种种都在脑子里塞选,过滤,寻找着各种蛛丝马迹。
千寿郎看到面前的女孩一动不动,伫立在原地,两眼放空,就像进入了某种状态,在他犹豫要不要出声询问的时候,女孩回过神,双眼绽放出亮来。
“我知道了!”
镜姬的胸口猛然抽动了下,像是有所感应,黑色的镰刀斩落的速度慢了一拍。
红光一闪,哧的声音炸裂在耳旁,火焰在她脖颈前划出一道冷冽的圆弧。
抛起的头颅看到碎裂的镜子在渐渐合并,黑色的阴影在被击碎消退,她有些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嘴里大声嚷嚷着。
“这不可能!!她们凭什么可以找到?!明明都应该陷入梦魇不能动弹!!”
炼狱杏寿郎的额头上有血低落下来,勉强躲开迷宫镜子里斩出的黑色镰刀,便又落在不远处。
他不擅长面对偷袭。
不过也并不是全无应对的方法,只要足够强大,所有的攻击都可以在一瞬间化解,无论是偷袭还是正面交锋。只是现在,看起来没有彻底解决掉恶鬼的方法。
头颅并不是弱点,斩断即刻复原的特性,让人能够感受到绝望.....但炼狱杏寿郎会坚持下去,坚持到黎明的到来。
因为,还有重要的人被留在了那里。
金色的眼珠看向了这些镜子。
他似乎能够看见年幼的弟弟透过回忆懵懂的看着自己。
‘哥哥,我要是也当上柱的话,父亲会认同我吗?’
并不是柱的问题啊弟弟...
那时候,他口中说的话是想让弟弟依靠自己,想像母亲一样指导他,时刻保持自己的热情,不要气馁。
但是弟弟和受到母亲教导的自己不同.....在不知不觉中,千寿郎有了内敛忧愁的个性,时常能够看到弟弟流泪,在他看得到的位置,看不到的位置,流淌的那么多....
自己有好好的安慰过弟弟吗?
也许是坚信千寿郎一定能够明白,一定能够成长为坚韧不拔的样子,有很多很多的话还没有说出口。
他不是个称职的好哥哥。
千寿郎记事前母亲便病死了,几乎没有关于母亲的记忆。幼小的弟弟总是面对这幅状态的父亲,而他总是因为任务而把弟弟留在家里。
....可怜的千寿郎...
这些那样教导的话,也许作为炎柱,可以轻而易举的说出来,但身为哥哥,他则完全没有资格说出口。
‘即使寂寞,也要加油活下去...’炼狱杏寿郎的眼睛暗了一瞬。
这是没有办法才会说出口的话。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更多的告诉弟弟...
不要熄灭掉心灵上燃烧着的烛火,即便这样的光亮很微弱。
心无旁贷的去坚持自己想做的事情,就算这样的事情办不到也没有关系,是真的,真的没有关系。
不要太过于在意他人的眼光,无论是呼吸法还是剑术,又或者是父亲的目光....
因为千寿郎不同,他是有哥哥的人。
哥哥会永远的站在千寿郎的身后,不管前方是暴风还是骤雨。
他想把自己的热情分一些在千寿郎的身上,用拥抱擦去他的眼泪,愿他在受到任何的指责或者不公的时候,都能够感受到相拥时紧紧拥抱住的力度。
要记住这样的热情,记住这样的温暖,这样的炽热。
他想告诉千寿郎.....哥哥就是这样永远相信弟弟的角色。
所以,哪怕是现在,他也会相信弟弟能够从血鬼术里挣脱,相信弟弟会活下来。
这样想着,那双沾着干渴血液的眼尾,爆发出了倔强坚毅的神采,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胸口燃烧,一路往上,点燃了手中的刀刃。
镜姬好像听到了火炎嗤嗤作响的声音,强大的气劲从迷宫里被困住之人的身上爆发出来,这股炎炎热热的斗气,既让她感觉到心惊,又让身为恶鬼的她感觉到了温热。
她是鬼,没有了心跳的恶鬼,身体里的血液早就该静止在成为鬼的那一刻,在那之后,镜姬再也没有感受过温暖的感觉。
就算她曾经很喜欢暖和的太阳照射在身上,因为那股暖意可以驱赶所有疲惫。每当打开窗户望着外面的时候,外面美丽如画卷般的世界,盖着阳光的世界,宁静而又神圣。
这样静谧的淡淡暖意,好似能洗去她一身的肮脏。
但到现在,对太阳只剩下了厌恶。
她再也没有感受过温暖。
..
...
....
‘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我们来拉钩!’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