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当时正在盛饭,听见那句突兀的提问,仍然保持着平静,问:“去哪?”
“那学校。”关司墨说,“我可以再想想办法。”
关司墨大爷似的坐在放桌上,正等着陈青跟他来一场心灵与心灵的交流呢,一只碗就“啪”的一声摔到了他面前。
关司墨怔了一下,神还没缓过来就听陈青说:“我搬出去。”
关司墨被摔的莫名其妙,问他:“搬哪去?”
“学校有宿舍。”陈青又给他甩了双筷子,说,“我没赖着你,你不用这么赶我。”
关司墨明白过来,一皱眉,问:“我什么时候赶你了?”
陈青怒目看向关司墨,问他:“那你要干什么?我成绩好你第一天知道?”
“我知道你好成这样吗?小学初中那几道破题能看出什么?”
陈青冷着脸,说:“借口。”
关司墨被这话气着了,站起来的时候带翻了一把椅子,陈青看着也不躲,反正关司墨不可能用那把椅子打他。
“陈青,你是十一,不是二十一,十一做高考题能打六百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陈青看着关司墨,说:“那我下次打低点。”
“……你能听重点吗?”
陈青当然听的懂重点,他学习效率如此高的原因一是聪明,二就是会抓重点,但陈青再生气也还是那副模样,他低低的“哦”了一声,抓着重点问:“那你有八万吗?”
关司墨:“……”
“有的话就在客厅安个空调,你半夜开风扇的声音很吵。”陈青说完,还弯腰去扶了一把被关司墨带翻的椅子。
关司墨在外人面前八面玲珑,但在陈青面前不会,偶尔脾气大了,生气的理由不比小女孩诡异。
倒不是关司墨装不下去,他面具戴习惯了,有时候会觉得是长在脸上的,但偏偏第一次见陈青那天,关司墨摘了面具。
要说这世界上唯一看过他埋藏在那层温润皮囊下真面目的人,那人不是他爸,不是江临,不是任何人,而是陈青。
只有陈青。
“行。”关司墨一点头,说,“那咱俩今天就说明白了。”
陈青看着他,不说话,这就代表默认。
“我呢,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以后发不发财不知道,现在是穷逼一个。”关司墨靠着桌边,懒散道,“正常的日常开销和学费肯定没问题,再多的咱就得商量商量了,像那种课外辅导,加强班之类的,靠我自己肯定是供不起。”
“但你现在这个情况在我这儿属于屈才,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未来你飞黄腾达了,想回来报答我,那我心安理得的接受。但现在的问题是,你要继续跟我混,绝对会让你飞黄腾达的路难走一百倍。”
“我这跟你说的实话,我没那么多人脉,到时候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事多了,你再回来怨我,我不听你那个。”
陈青看向关司墨的眉眼终于在这句话后有了反应,他眉头微微蹙紧,但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关司墨敲了敲桌面,说:“别跟我装聋,没你听不懂的话。”
陈青抿了下唇,利落的说了一个字:“有。”
关司墨问:“哪句没听懂?”
“所有。”陈青抬头看着比他高出不少的人,问,“你到底想让我走还是不想让我走?”
“我当然……”关司墨脱口三个字,之后又顿住,深吸一口气,改口道,“这跟我的意愿无关,看你。”
“我不想走。”
在这个问题上,陈青明显比关司墨坦然。
关司墨迟疑片刻,问:“你想好了?”
陈青说:“我不需要想,需要想的是你。”
关司墨问:“我想什么?”
陈青这才抬手,“咔哒”一声按上电饭煲的盖子,说:“想好如果非要赶我走,你能不能学会做饭。”
关司墨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必要在客厅安一个空调,因为他脑子好像热糊涂了,居然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陈青做饭确实挺好吃的……
属于有天赋的类型,就算按照菜谱也做不出同样的味道……
有陈青在,晚上回来可以吃上热乎饭……
“但我没时间管你。”关司墨前言没有,直接一个“但”字开头,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陈青不解:“我用你管什么?”
“你……家长会不得找我吗?”
陈青用一种“你好像有病”的眼神看着关司墨,看了很久,发现关司墨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就说:“第一名可以免家长会,你说完了吗?说完我去看书了。”
这话关司墨再熟悉不过,每回他俩吵架陈青都用这句话做结尾。关司墨也觉得自己那话说的不在水平,沉默了片刻,干脆伸脚把凳子勾回来,顺势结束了话题。
关司墨坐上去,说:“吃完再看,少学一会儿笨不死你。”
一番争执结束,等陈青把自己那碗饭端上来,翻开表面那层温米,里面还冒着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