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司墨不安的弹了一下键盘的一个按键，说：“我那时候应该挺注意的，那类片子我都不当着你的面看，但是……”
关司墨皱了下眉毛，说：“我不能确定，有些行为是无意识的，我是不是干了什么把你带歪了？”
关司墨看见陈青的眼神，哼了一声，说：“别这么看着我，我喜欢同性，并不代表我认为这是主流情感走向。就目前情况来看，十年之内同性恋群体不可能摆脱异样眼光，你要真是因为我，最好……”
“最好什么？”陈青在跟关司墨对话的大部分时间里都保持着一定的温柔，少数冷漠对峙的情况也是因为过去的事，像现在这种突然冷脸的情况，在关司墨的记忆中实属找不到什么可对比案例。
陈青平着嘴角，脸色明显是冷淡的，但声音却没有起伏。
关司墨跟他对了几秒目光，居然觉得自己败下阵来，他心虚的咬了下嘴唇内侧，问：“你能不能聊了？”
陈青不解的皱了下眉，关司墨就瞥开眼神，说：“我好好跟你说话，你别跟我凶。”
“我没……”陈青看着关司墨不自觉紧绷起来的面颊，叹了口气，说，“知道了。”
“算你有良心。”关司墨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才看见搜索框里被自己按下的一排“F”，他赶紧松了手，按了几秒删除键，清空自己紧张的痕迹。
“我说让你最好再想想，不是怀疑你骗我什么。”关司墨声音平缓下来，“陈青，同性恋不是一个单纯性取向的问题，你要是想面对这件事，就得做好一辈子跟未知对象抗争的准备。”
“我知道，国外比国内开放，其实就算是国内，现在社会上对同性恋的包容也比以前多了，但这并不代表你出去说一句‘我喜欢同性’就能获得所有人的支持。”
“社会就是社会，你想在这个社会体系下生存，就必须遵循它的规则。”关司墨看着陈青，认真道，“我能很明确的告诉你，就算是今天，同性恋依然被广泛定义为反社会群体。”
“当然，你也会有支持者，甚至凭你的条件会比其他人多很多，但这不代表你可以比别人活的轻松。”
“全世界同性恋的比例在百分之五左右，听起来是不少，但在社会这个熔炉面前，百分之五就是螳臂当车，你想凭一己之力跟整个社会对抗，证明自己是对的，那是不可能的。”
“你别看现在一批一批的卖腐网红，那都是表面，我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网络世界为他们带来的经济利益，愿意主动把同性倾向公开在公众视野下的情侣，连现在的百分之一都到不了。”
“也许阎修死了——”关司墨突然话锋一转，对上陈青稍有变化的神色，说，“但只是对于我来说。”
关司墨这句话含义颇深，陈青好好琢磨了一会儿才看向他，他们多年默契，关司墨只消一眼就知道陈青听懂了他的话，他换了口气，继续说：“在公众视角，在你的粉丝面前，阎修永远不会死。”
“你不能保证所有人因为喜欢你，就接受你‘不主流’的性取向。”关司墨说，“我见过这样的案子，广唯禄接的，前几年的一个网红，粉丝也有二百多万，本来混的风生水起，结果谈了场不被别人接受的恋爱。”
关司墨说到这儿，目光似乎有点遗憾，他将其中过程一语带过，只说：“最后不堪压力，自杀了。”
“说实话，这案子禄哥刚接的时候根本没当回事，以为是个简单的名誉侵权案，毕竟谁的父母都不希望孩子会带着骂声入土，但你知道结果怎么样吗？”
“委托人确实是那个网红的父亲，但他的诉求是，把所有在网上支持他女儿的网友抓起来。”
“她父亲不承认自己的女儿是同性恋，直到他女儿入土的那天，他争的也不是她女儿的名誉，而是自己的面子。”
“案子我没经手，过程都是听禄哥说的，但他最后告诉了我一件事——”关司墨顿了顿，好像很艰难的开口，说，“辱骂那个女孩最多，每天去私信她，诅咒她的网友，你知道是什么人吗？”
关司墨嘲讽的一笑，说：“是个同性恋。”
他看着陈青，问：“逗吗？”
陈青动了动嘴唇，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然后呢？”
“没然后了。”关司墨说，“我就是告诉你，真有你公开那一天，情况不可能像故事里写的那么好。”
“到时候十条骂你妈，二十条骂你爸，再来三十条骂你不尊重艺术有违人伦的，你得扒拉着仔细找，才能不错过那条祝福我和你的留言。”
“但就算没错过，那时候你也感觉不到安慰。”关司墨冷静道，“因为夹杂在铺天盖地的骂声和P的遗照下的一句‘加油’，就跟在鹤顶红里洒粒儿白砂糖一样，屁用没有，该苦还是苦，该毒还是毒。”
关司墨说的口干舌燥，这会儿才想起来问一句陈青：“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陈青沉声点头，说：“挺对的。”
关司墨目光黯淡下去，但神色却轻松了不少，他舒了口气，之后抬了抬眉心，说：“那就行了，你那话我当没听过。”
“但我有个问题。”陈青又说。
关司墨故作轻松，随意道：“问。”
他觉着自己三十多岁，比陈青多走了这么多路，就算当年没能教给他什么，今天总有义务带他走一条不那么崎岖的路。
“所以你一直没谈恋爱，是因为你说的这些原因——”陈青直勾勾看向关司墨，问，“还是因为没遇到喜欢的人？”
关司墨一怔，唇瓣开合了两次，最终还是没回答出来。
“你刚才说对我的喜欢程度是一般。”这会儿姿态调转，放松的人变成了陈青，他问，“一般是多少，在你喜欢的人里排第几？”
“还是你没喜欢过别人？”陈青一笑，问，“关律师，我是你唯一‘一般喜欢’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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