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澈背手摇头,说不要。
陈青硬塞到他手里,告诉他:“我还有。”
他给陈澈找了几个纸壳箱子,对他说:“我明早之前得回去,你呆在这儿,我晚上再来找你。”
陈澈很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点了点头。他一整天都缩在楼道的纸壳箱子里,有人上下楼的时候,陈澈连呼吸都不敢,硬生生把自己憋的咳嗽了好几次。
陈青当天很晚才来找他,来的时候手上又多了一件羽绒马甲,他把羽绒马甲给陈澈套上,又问陈澈:“吃没吃饭?”
陈澈摇头,陈青问他:“给你钱怎么不买?”
“害怕。”陈澈说,“我怕我走的时候你正好来找我。”
陈澈说:“怕你不要我。”
“我不会不要你。”陈青捂着陈澈发凉的小手,说,“我们永远在一起。”
说起来,那是陈青第一次给别人承诺。陈澈当时笑的很开心,又把两百块钱还给了陈青,说:“你拿。”
陈青没办法,只好嘱咐陈澈别乱跑,然后自己去买了两天的食物拿过来。
那段时间陈青白天去学校,晚上回家,等家里人都睡了,就偷偷溜出来找陈澈。
陈澈被他养的比在孤儿院的时候还胖了两斤,他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是小流浪汉,每天在纸壳箱子里睡的香甜,一想到醒来就能看见陈青,人都兴奋了不少。
直到那次,是陈澈离开孤儿院后第一次病发。
他大口喘气,可仍然呼吸困难,陈青让他双腿下垂的端坐,然后自己去最近的药房买了氧气罐回来。
陈澈运气好,捡回一条命。但陈青却不敢再这么折腾他了。
陈青说:“你得去医院,我想想办法。”
可八岁的小孩子能有什么办法呢,陈澈也知道,陈青能每天来看他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所以他安慰陈青,说:“我没事,刚才是一口气没上来,不用去医院。”
陈青按按他的头,把衣服,氧气罐,和身上所有的钱都留给了陈澈,然后对他说:“我这几天可能不来,你自己别乱动,东西吃完再去买。”
陈澈问他:“这几天是几天?”
陈青想了想,说:“三天吧。”
然后陈澈就乖乖等了三天,可是陈青没来。
领养陈青的家庭生活富足,本来钱包里少个一两百块是不会发现的,但那天陈青太着急了,他一下拿走了钱包里的一千八百块,被养父母知道,打的他差点站不起来。
养父还要再打,养母却一手拦下了他,说:“行了,还得给兰兰换肾呢,换完你随便打。”
他们可能是觉得一个八岁的孩子掀不起什么风浪,说话也不背着陈青了,养父气的不轻,走过去又踢了陈青一脚,威胁他:“再敢动老子的钱,老子弄死你!”
陈青就那么仰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一边喘一边说:“谁弄死谁还不一定呢。”
养父又被他一句话气着了,蹲下去扇了他一个耳光,问他:“怎么不一定,啊?你说说?真是没娘养的杂种,老子把你接回来,不知道感恩戴德就算了,还敢动老子的钱?”
又是一巴掌过去,陈青半边脸肿起来,男人把钱包扔在地上,说:“来,你再摸一下试试,反正换肾又不用手,老子就剁了你这只手!”
男人看陈青半天没动,就狠狠把他摔回地上,转身问女主人:“去问陈宇曦,看还有没有能配的上型的,老子给他塞了那么多钱,就用这么个杂种糊弄老子?”
“你有完没完?不就一千多块钱吗,你还真想把他打死啊?”女主人看惯了男人的脾气,推了他一把,说,“让开让开。”
然后又看着陈青问:“你有事没事?用不用去医院?”
陈青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衣服上沾着脚印和血迹,他重重咳嗽了两声,然后忽然冲到厨房去拿了一把刀。
女主人惊呼一声,问:“你干什么?”
“想要我的肾是吗?”陈青啐了一口血,喘着粗气问,“我死了,肾还有用吗?”
“你发什么疯!”男人一看陈青把刀对准自己的脖子,也跟着吓了一跳,但他也不可能受一个八岁孩子的威胁,男人拎起一把凳子走过去,骂他,“老子今天还治不了你了!”
“你别动!”女主人出声拦下他,喊道,“你能不能分清轻重!现在兰兰比什么都重要!”
女人挡在男人和陈青之间,哄道:“你先把刀放下,有事咱们可以慢慢说,你想要零花钱,直接跟我说就行了。”
女人拿出自己的钱包,问陈青:“这样吧,你说,你要多少?”
陈青说:“十万。”
女人一愣,问:“多少?”
陈青其实不知道陈澈如果手术需要多少钱,他只是说了个大概够用的数字,然后威胁对方,说:“十万换你儿子一条命,不值吗?”
女人眼神一变,一下放下钱包,说:“不是值不值的事,你先说说你要十万块钱干什么?”
陈青不说话,只是刀尖儿又扎进了皮肤一点,女人一看,立刻慌了起来,说:“好好好,你别动,十万就十万,但你总要给我们准备的时间吧?”
陈青感觉胸口一阵钝痛传来,应该是刚才男人踢的地方开始复痛,他忍了一下表情,问:“多久?”
“嗯……”女人跟男人对了一下眼色,说,“三天?”
男人冷笑一声,说:“就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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