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让她从这里坠落吧。
让她爱的,她恨的,她惦念的,她舍弃的一切,从这里坠落。
从这漆黑的、阴郁的、生命将尽的疗养院。让她消失吧。
“你的心也会痛吗?李可可?”
张秋手扶着轮椅,真正走过风浪的人,面对生死也是笑意宛然:
“你毁了你的父亲,又毁了你的母亲,你后半生睡得着吗?你以为天不会看着你吗?”
“如果天会看着我,它就不会让我出生。”
半面轮椅已经悬空,底下是七层高楼,风把张秋的衣摆吹得烈烈作响。她老了,还是很美,但是鬓边已经有了白发。
远处隐隐绰绰有车队开进来的影子,但都把光和声熄了,她们没人注意到这一点。
李维多低下头,轻声说:
“我不会愧疚,也不会悔恨。这世上有谁不杀人吗?肯德基杀的人是我的百万倍,银行杀的人是我的千万倍,这世上的政权交替,杀死的人是我的亿万倍,他们晚上能睡得着,我就睡不着吗?”
她把张秋推到塔楼边缘,雨水一滴滴落下来,尖尖的塔顶像融化了似的,流淌在她面上、脚下,逐渐浸湿她的全身。
她手握着轮椅扶手,心底有种尘埃落定的轻易。
她对爱的感知是畸形的,她感受不到太多爱,她谋杀的是她仅剩的爱。
原来杀死一切爱,也不是她想得这么难。
死亡原来一点也不恢弘,一点也不美。她的母亲出生如辰星,原来临死也要落进泥土里,像卑微落叶一样。
她又向前推了一步,眼看一切已成定局——
“李可可。”
身后一声木杖落地的轻响。现在雨还不大,远处干雷还在轰隆隆。黑衣的男人站在淅沥沥的屋檐下,眉眼也像浸润过深冬的雨,握着手杖,不知已经看了多久。
“李可可,放手,到我这里来。”
李维多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陈利亚望着她背上覆着的漆黑长发,锋利的眼角微微柔和下来:
“警察的狙击手已经埋伏好了,你现在动手,是当众谋杀,无异于自毁,接下来绝无出狱的可能,更没办法做你接下来想做的事……相信我,可可,不要做坏孩子,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李维多:“你报的警?”
陈利亚:“我报的警。”
“你为什么要报警?”
李维多微微侧过脸,长发像柔顺的帘子垂在眼角边:
“你不是很爱我,愿意为我做一切事情吗?不是眼里只看得到我,除了我,其它东西都不要吗?”
“我爱你,我不会背叛你。”
“那你为什么要报警?”
“我在救你。”
“你在杀我。”
李维多笑起来:
“但我不惊讶,你总有一天会来杀我,人类总是互相背叛、互相残杀,这是物竞天择、强者生存,没有办法。”
雨水慢慢变大,落在她身上,也落在他身上,顺着他的发丝落下来。
陈利亚漆黑的眼睛看着她,李维多依然握着张秋的轮椅推手:
“我身上没有定位器,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身上没有,但是贾沈身上有,一开始就有。你摆脱他们后,我猜你会来这里,我也知道你要做什么……可可,有些事情,一旦做了,你这辈子都会在噩梦里。”
所以相信他,朝他走一步。她想做的那些事,不要脏了她的手,让他来做。她想要的,无需自己俯身,他都会给他。
陈利亚朝她伸出手。他苍白的手指伸进初冬冰冷的雨水里,带着一点渴望,一点疼痛,和一点沉迷。
他真想她。
想得骨头缝都像溢出了瘾。
她躺在他床上时,他抱着她,整夜睡不着,怕岁月太快,一刻太急。她躺在棺材里时,他仿佛也死了一遍,生死不由己,转瞬而已。
而如今,她站在他对面,淋着雨,触不及,摸不到,他也就觉得自己和她一起冷下来,沉进土地里。
他的爱来得突兀又颠覆,第一次隔着墙壁听见她的声音,他的身体和心脏就开始活过来,迅疾的不像一见钟情,更像久别重逢的苏醒。
那她呢?她也会想他吗?
她让她那个叫贾沈的男同事来接她,两人相互搀扶着走出去……他们关系很好吗?这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这么久没有亲吻拥抱,她也许也会有一点……想念他吗?
“到我身边来好不好?可可。”
手杖被他扔到一边,伸出来的手纹丝不动立在雨里。他的袖子慢慢被打湿了,水沿着纽扣滴下来。
“我爱你,你想要的,让我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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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歌的背景音乐是《情迷索多玛》
我真的好想写下本书啊,非常想写男.妓了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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