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天无携着入魂剑去了衡虚那，不轻不重地扣门几下，听见里面的传唤才推门而入。
衡虚正端坐在桌边施展法术对空写字，见天无进来才中止停住。
他轻轻放下剑俯身对他行了个礼：“天无给师叔请安。”
其实他这次来想知道师叔对弟子们历练的安排，当然，若是能问出点别的那也再好不过了。
衡虚和善笑了笑，冲他摆手：“天无，你过来，让师叔好好看看你。”
天无微微怔一下旋即又恢复平静，径直走过去落座。
衡虚替他整整了整额前被风吹散的小撮鬓发，一举一动透着对他的善意。
“有师叔在，天无大可以过得放松点，不怕啊…”说这话时天无听见衡虚轻微哽咽一声，可是在同情他？
再起了身子对着衡虚行礼， “多谢师叔用心良苦，天无此次能下山历练多亏师叔帮忙，这份恩情天无一定记在心里。”
衡虚笑着摆摆手没有计较：“谈什么恩啊，师叔就是希望你过得快乐顺遂些，你啊，若是真做到这些师叔也觉得值得了。”
听到这天无暗暗窃喜有这么个人百般维护他。离开原地状似无意地走动几步。
“师叔，往后我们每日的历练经过可都要报在我师父那？”
柏麟让他传信，若是衡虚当真按时每日一一如实禀告…那他这传给柏麟的信也造不得假的。
衡虚若有所思地看他，一边摸着下颚的一撮胡须。
天无见他如此连忙转圜解释，“师父要我给他传信，可我担心说了多余的废话扰乱他，特来请问师叔，我也好择“重点”告诉他。”
话至如此衡虚才恍然大悟，弯着眸子笑成弥勒佛一样：“天无给师尊传信哪里需要与师叔一般，你只要写自己的日常就好，师叔的信也不过是公事公办而已。”
听到这话天无舜即了然于心。
果然捏造不得假，还要他“真情实意”…
“那以后我们去别的地方，您和衡阳师叔他们也需要每日传信吗？”他又随意问了句。
衡虚摇了摇头：“等我们分开后便由师父各传各的。”
原来如此…既然分开历练，那阿悯也不是非要与她的师父在一起，若是能有人为她打掩护也未尝不可…
但若是与她师父在一起，避免引人注目，也许去那陈家庄只能由他自己了。
想到这，天无稳了稳心神，对衡虚笑道：“天无也没别的事麻烦师叔，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搅您了。”
衡虚面带笑意拍了拍他的肩，道：“师侄不必客气，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提出来，师叔一定帮你。”
“多谢师叔，那天无先行告退。”
得了衡虚致意，天无带上搁在一旁的入魂退出房门，眼尾瞥见一抹身影，侧头看去，原是衡阳师叔。
屈身对他恭敬下礼请安，衡阳斜瞥了一眼继续往前走去，一旁的正行礼的天无见他这样也没在意，垂下手便要离开。
“琉璃山掌门首徒。”
天无脚步一顿停了下来，转身看向后面的人。
衡阳已站在他面前，两人只隔了一小臂的距离，见他不为所动，衡阳心知此子丝毫不惧这表面的压迫，只好往后退了一步。
“你身为师尊首徒当遵守规矩伦常，琉璃山绝不容忍坏了规矩的人。”
天无略微诧异，旋即通晓他的意思，面色渐渐沉下来，看他时嘲讽地轻扯一下嘴角，“师叔还是管好自己的徒弟更好，这规矩自然有天无的师父教。”
“至于，师叔提的“伦理规矩”…师叔何不质问质问琉璃山那位，在这欺我一个身家全无的孤儿有何用处。”
衡阳被奚落得无话可说，独自往回走去不再吭声。
“师叔要管好自己的人，莫要打听闲事了。”
推门时还能清楚地听到，天无说这话时语色有多么愉快，这是在嘲讽他吗。
天无见他推门进去后也不在原地逗留下去，径自下了楼去了客栈在溜达一会儿。
待回了客栈，衡虚与衡阳，净月他们已经结了账，一众弟子聚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
见到天无回来三人皆看向他，衡虚冲他笑着招了招手，让他上前一点。
“师叔。”天无往前走了几步，正要行礼，肩膀被拍了两下。
“天无！”
往后看去竟是许久未见的明安。
天无笑着与他勾肩搭背着，“许久未见你，这次下山历练也没见你跟过来，没想到竟然在这遇着了！”
明安开怀大笑几声，重重地拍了几下他的肩：“这不是来了！之前说好了要一起下山历练，兄弟我可记着呢！”
衡虚无奈摇摇头，一脸和善地看着天无问候他：“明安若是做了不着调的事别惯着他，尽管告诉师叔啊。”
“师父…”
他一幅吃瘪的表情委屈巴巴地跟着自家师父讨饶，这场景倒是温馨，天无被逗笑个不停，心情也随即愉悦不少。
“天无，师父要我们这些弟子组个队各自历练各的，你和瑶悯师妹还有我组个队吧？”
衡虚咳嗽两声，压着嗓子垂眸道，“明安，你把师父给忘在哪了？”
明安听到这有些反应不过来，难以置信地看他：“师父您要与我一起啊…”
衡虚曲着手指敲了他额头一下，“啥时候上道一点？师父得照顾好天无，你小子又想去哪晃荡呢？”
明安吃痛挤着一只眼吃痛：“师父…徒儿都这么大了您怎么还这么敲我…”
“就凭你这二愣子的劲，不上道。”
天无却没心思再看这师徒的闹剧，半阖眼眸沉思着，尽为衡虚师叔掺和进来头疼不已。
现在他和阿悯组在一队里已经很担惊受怕了。
若让柏麟知道怀疑他“旧情复燃”又把他关起来…那他付出的代价岂不是前功尽弃？
但若不怀疑更好，衡虚师叔莫不是受了柏麟的指示照顾他，傻子才相信这理由，明着照顾暗着是监视他和阿悯吧？
先不论这报仇的事，就是计划逃跑的事也是增了不少难度。
沉思到一半，天无感觉到背后有人看他，便转过身望去，见是瑶悯忧心忡忡的，天无笑着对她摆了摆手，
放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有难处想办法一一解决了便是，若是不行，左右不过一个鱼死网破罢了。
两人的对视被衡阳看在眼里，这下好了，被逮个正着，师尊首徒，与自己师父做过有违伦常之事，又和女弟子眉来眼去…
可这事实若真如他所想，那最先有违伦常的也是琉璃山那位…
天无上前几步对着衡虚，手掌四指交叠俯身行了大礼，“多谢师叔照拂，那说好了，天无跟着师父先行历练去，另外，天无也会与明安师兄和瑶悯师妹好好相处，尽力不给您添麻烦。”
衡虚笑得乐呵呵的，一幅看宝贝一样得稀罕着他，看向明安时脸瞬间便耷拉下来，严肃得一丝不苟。
师父看徒弟永远都是别家的好…
离开客栈时，天无与瑶悯，明安，衡虚四人一同去了下一个镇，客栈里余下衡阳与净月二人。
衡阳看着远去的一男一女的身影颇为刺目。
见着净月在这也与她提了出来，不想净月只瞟了他一眼， “小悯已经长大，有自己的私事也实属正常，她向来有主见，再怎样也不会干些出格之事。”
寥寥几句便噎得衡阳说不出话，难怪从来没见她干涉瑶悯和那逆徒的私情…
四人一路没有停歇过，直至到了清水镇才找了个饭馆用了中膳。
这中午正是热闹时，饭馆里烟气缭绕，到处弥漫着香味，宾客络绎不绝，熙熙攘攘，觥筹交错，佳肴陈列。
膳后，明安拿着钱袋前去付账，手上闲的慌便一下一下地往上抛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