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无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嘴唇微微发颤。
他，果真是妖魔…
那个梦是真的，既然罗喉计都为妖魔，那他的师父…可真是害他之人？
本君要为三界除掉你这妖魔…
天无喃喃低语，重复梦里柏麟的话，瑶悯却听得清楚，急忙上前扶着他的胳膊。“你可是身子不适？”
他身子发虚，胸膛里的那颗心此时梗得难受，挤着一只眼看她，“无事，无事。”
玄同对天无的反应略感奇异，磨撮着下巴盯着他的举动。“你为何问起罗喉计都之事？”
天无惨笑道：“随便一问，不足为奇。”
“你我若偶然遇见，或为陌路，或为仇人，可要记好。”
玄同思索一番答应下来，毕竟只是让他做戏而已，不难。
此事暂时落定，三人又补充了些条例才算作罢。
傍晚，天无和瑶悯回嘉苑继续守着那拘灵阵，而这子时却静谧安详，夜色明月在天边释放着柔光，空幽寂寥，园内草木中却无一昆虫鸣唱。
翌日一早，衡虚便带着弟子前去辞行，却见李成昊早已在堂内等候。
衡虚拘礼说道：“家主托在下之事已有结果，只是未曾见过冤魂厉鬼侵扰贵宅，既然无侵扰之事，那在下也不便打搅，即日我师徒几个便就此别过可好。”
李成昊哀然叹气，表情像是有苦难言。
“小人恳求各位上仙再多留三日，各位不知这宅子有何怪事发生，上仙未临寒舍前，内院经常有灵异怪事，将我这仆从吓得患上癔症。”
“上仙没遇见这怨鬼定是他们怕了，小人想请上仙在我宅内各处布下法阵，日后再也不怕那鬼魂纠缠。”
衡虚犹豫着思虑片刻，转而看向天无和明安三人询问意见，天无见此积极答应下来，这便是拖延时间的好机会，瑶悯与明安自然也没意见。
“那在此留个三日观察观察罢。”
李成昊见他们应下来很是高兴，招呼仆从摆了一桌酒席，天无碍于师门情面也留了下来。
酒宴过罢，师几个也各自回房歇息，一夜没睡净守着阵法，即使为修仙人也得让身体放松片刻。
天无饮了不少酒，便借着酒劲趁此好好睡一觉，酒席散却，只一人歪歪扭扭地晃回自己房里，径自和衣睡去，正睡得迷懵时隐约听见门外一阵阵的敲门声，当做是做梦不予置理。
不知不觉间床上沉睡的人丝毫未发现，那敲门的人已经坐在床头。
“怎么又喝得烂醉？”
柏麟凑近他，轻柔将额前碎发拂到他耳后，静静地守着沉睡的人再不言语。这一坐便是大半天，直到晌午床上的人才转醒过来。
天无微微睁开眼时见眼前白晃晃一片，揉揉眼睛待视线聚焦，一看那白晃晃竟是柏麟，胸膛那颗心隐隐作痛，却拼命忍耐下来，他现在不能有丝毫松懈。
“师父何时回来了？”
柏麟笑着坐过来，见着天无睁着水眸无辜看着自己，心里越加想要将他独占了，只能自己看。
“你这法事已落成，今晚与我回宅子住。”
天无顿住不动，细白小脸上泄出一丝慌乱，随即掀起棉被手脚并用地爬过去，伸展双臂环在柏麟腰间，语气恳切真诚。
“师父再留我三日可好？徒儿求你了！”
柏麟微微叹息着，他的反应让天无更惶恐不安，环着他的手臂往里收紧。
“天无和师父在一起不好吗？”语落，柏麟拍了他脸颊两下，手心的温度传在脸颊上引得丝丝战栗。
天无释然一笑，没躲那掌心的触碰，反而将它轻按在自己脸颊上。
“和师父在一起当然好，只是徒儿以为这历练来之不易，眼下还有未了之事，徒儿想知晓实情，求师父让我再留三日可好？”
柏麟静默地看着他，眼底的深沉让人捉摸不透。“真拿你没办法…”
“可师父住那真的很想念天无呢。”
天无一下子语塞，沉默片刻回他：“那师父就——”
“搬过来是吧？师父我正有此意，既然如此，那就与我的小天无一起住这吧！”柏麟满含兴致地褪掉外衣躺下去。
天无顿时傻了眼，推搡着让他起来，“徒儿告诉家主师父来访，麻烦他为师父收拾一间房，这样太为难你了。”
柏麟闭上眼，勾唇浅笑一下子捉着在身上的小手拉过去，天无被他牢牢摁在怀里。
“为师与家主提过，他已然答应我与天无同住。”
天无愣了一会儿，方才想到柏麟早就知道自己不愿回去，心中缓而隐隐担忧。
谁让他摊上个修为极高的师父，若再厉害点他和玄同的计划都瞒不住。
“师父查那长生丹的事可有进展？”
柏麟将腿压在他身上，天无被激得闷哼一声。
“外面的线索断了，为师再来这探查一遍。”
天无了然道：“师叔与我们做了拘灵阵，可一个冤魂都没捉到，那家主说冤魂藏着不见人，等我们走了还会回来。”
枕边的男子闭着眸轻嗤笑着，“管他怎么说，若教我发现他藏了不可告人丑事，那时他就是作茧自缚。”
天无点点头同意他的说法，深深看了他一眼不说话，室内气氛逐渐沉静下来。
“怎么不说话了？”
天无枕着胳膊扫了他一眼，眸色不禁暗了暗。
“师父与那罗喉计都可是亲密？”
柏麟睁开眼紧紧盯着他，捏过他的下巴与其对视。
“为何突然这么问？”
天无皱眉不悦，直接扒拉掉他的手转过身。“师父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想知道。”
柏麟愕然一怔，正要扳过天无的肩却被推过去。
“吃醋了？”
……
还是不理他…
那边背过身的天无却并未生气，他正等着柏麟答话，却不想自己身子突然被翻过去。
柏麟暗了暗眸子，覆在天无唇上吻着，十指相扣压在两侧，直至吻到身下人眼噙泪花喘息推搡才罢休。
“我心悦你，是真的。”
天无有些受不住这般缠磨，可有些事一旦开始便再无回头路。
诚心而论，他对柏麟并非全然虚与委蛇，要说没有情意恐怕连他自己都不信。可若教他为情所困，他不甘心。
原以为跟着柏麟做柏麟的徒弟，就像普通弟子一样，修习仙法，有朝一日下山报仇，或者，平凡度过一生，可谁想到竟是这种结果，他早就受够暗无天日被囚禁、任人摆布的滋味。
他打不过柏麟，也深知没有拒绝的余地，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一步步实施他的逃跑计划，不会让柏麟受伤的，柏麟放下他们的过往只是时间问题。
没错，应该是如此。
天无抬眸看着身侧清俊出尘的人，复而默默闭上双目。
无论他是不是罗喉计都，他与柏麟的缘总该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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