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偏了偏脑袋,躲开耀目刺眼的灯光,眨了眨眼睛。
是梦吧。
“蛮蛮……”陆裕轻轻叫了一声。
不过以前做的梦没有今天这一次的清楚,梦里的陆裕也从来不理她。
有点想哭。
谢蛮捂住脸。
“我好害怕,你怎么还不回来呀。”
小声抱怨的声音闷在了掌心,含糊的几个字却像当头一棒敲在了他脑门上,陆裕听的心脏一阵抽疼,几步跨到跟前。
“不是做梦,蛮蛮,我回来了。”他触碰到掩面的那双手带着水汽,沾湿了指尖。
捂的有些紧,他不敢去掰。
“我回来了。”陆裕勉强挤出来一个笑,试图让自己变得更真实。
一直到谢蛮察觉不对劲,捂着脸的双手滑落。
高她几个头的男人俯下身,盯着她的双眼灼灼,带了点小心翼翼,头顶的汗水渗出来连成一串,沿着下巴滑落。
一只手揩去了她眼角的泪水,男性的气息扑面而来。
不是梦啊。
桃花眼瞪的发圆,那一瞬间谢蛮脑海里闪过许多句话,唇角动了动,最终嘶哑的发出来一句,“你回……”
她吸了吸鼻子,伪装了十几天的坚强从脸上垮下来,情绪一瞬间失控,哇的大哭出声,“你怎么……你怎么才回来啊……”
“我好想你……”
“我很努力……可是奶奶和福宝还是出事了……”
“你要去看她们吗……呜……现在还不行……”
只是一瞬间,那张脸上的泪水如同泄洪了一般,陆裕手足无措的给她擦眼泪,却始终也遏制不住她的越发汹涌的哭势,最后长臂一揽,将人揉进了怀里。
“我知道,我都知道。”路上他就已经拿到了陆奶奶病情的报告。
“对不起……蛮蛮……对不起……”
他一手将人抱起托放在手臂上,一手轻轻拍扶她的后背,眼里的凶光几乎要化为实质,手上的动作却轻柔至极。
“对不起。”
他本以为留下来的万全之策到头来千疮百孔,事发突然,上头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如果不是谢蛮,他所有的一切都会毁于一旦。
车上知道消息的那一刻,他浑身止不住的颤栗,这中间只要一个步子踏错,酿成的后果他这辈子也无法承受。
他甚至想,如果回家以后见到的是一片炼狱,对他而言,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值得追求的了,索性大家一块下地狱吧。
可谢蛮生生把他拉了回来。
肩头上的少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咸湿的眼泪浸透他整个肩窝,湿透可半边衣裳。
他抱着谢蛮来到长廊尽头的窗前,夜风吹过来,让漆黑双眸中暴戾尽数退散,露出隐匿在最深处的那一抹温柔倾泻。
“别哭……”他其实不会哄人,手上给她顺气,一边绞尽脑汁的想怎么哄人。
“你喜欢吃的那个饼,我明天就给你做……”
“……我再也不欺负你了。”
“不凶你了……以后……再也不出去了……”
“再也不离开你了。”
“别哭……”
女生这种生物很奇怪,脆弱又坚强,没人宠没人哄的时候能徒手拎着煤气罐爬上十楼,吃的苦尽数咽进肚子里,一旦有人哄着……
被蚊子咬个包都要故意凑过去给你看。
比如谢蛮。
陆裕一句句说的没有丝毫效果,原本哭累了也打算停下来的谢蛮喉咙一哽,哭腔又拔了上去。
“哇……”好大声。
被吵醒的来看情况值班护士:“???”
什么情况,大半夜的鬼哭狼嚎,手中的值班表敲了敲墙壁正要开口,等在楼梯口的江晓东一个机灵,眼疾手快的捂着嘴把人掳走了。
不能再哭下去了……
陆裕想了想,搂腰将人放在窗台坐着,头一低,亲了上去,宵想多日的红唇还带着眼泪的味道。
哭声戛然而止,一双湿润的桃花眼瞪的老大,这会知道害羞了,明明开心的不得了却还跟做贼似的心虚的左右看看。
陆裕抵着她的额头,笑出了声。
“要抱。”谢蛮恼羞成怒,还带着鼻音。
陆裕又把人托抱起来,一双腿环上了后腰,抱小孩的姿势让谢蛮整个人都蜷在怀里,整张脸都埋在了男人脖颈处蹭呀蹭,她前面哭的太凶,此刻虽然眼泪止住了但又打起了哭嗝,根本停不下来,混着抽噎声在深夜中此起彼伏。
“……呃…………呃……”
谢蛮:“……”太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