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还是更深的月色,卡特琳娜毫不例外能够看到这几张脸。似乎正等着她接受盘问似的,男人女人,少年少女都聚在身边,没有人说话,在意识到她醒过来的那一刻,都露出了喜悦的笑容。她腼腆的眨眼睛,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习惯性的心虚,这种万众瞩目下的苏醒对于她来说是别样的尴尬。
“不要太在意,你做的很好。”陈末夏在床边坐下来,替她把额前的碎发拨到了一边。
“校长先生,让我先来检查一下她的身体。”不知是谁眼疾手快的按了呼叫铃,医生开门走进来,举着小小的探测仪贴在她的脉搏处。“告诉我你的名字,感觉怎么样?”
“卡特琳娜·安泊尔…有些头晕……”话一出口,她感到耳朵里嗡嗡的响,像是老电视花屏之后的噪点声,让她无所适从。
医生是一位有着亚麻色卷发的青年男子,他的声音柔和轻快,使人心情平静。“你的身体看起来一直都处在疲劳状态,对刚刚发生的事还有印象吗?”
“我…我抵挡了高桥奈津江的攻击……把她控制住……然后…夜渊老师…还有高教授也来了……”
陈末夏的眼帘动了动,意识到了一些其他人没有发现的小细节。
“好的好的,意识很清楚,脉搏还有些虚弱,头晕…符合脑震荡症状……”医生在手机上轻点勾画,记录她的病情。“没有大问题,休息两天最好一周就可以了,你实在是太累了。”他起身拉了拉陈末夏的胳膊,示意后者移步说话。
他们走到了空着的另一张病床外侧,靠着病房的白色木门,远远地避开了激动的年轻人们。
“校长先生,我知道您有很多问题想问。”他耸耸肩,目光扫了一圈孩子们的背影。“他们都在现场,安泊尔还很虚弱,她身体里的能量波动又很强烈,要尽量避免长时间让她精神紧张。”他观察陈末夏的神色,把手揣进兜里。“您可以先问问在场的其他人,建议等她恢复好了再慢慢了解。”
作为医生,他无疑是非常称职的,陈末夏理解他的劝告与意图,他们是永远都站在统一战线的人,这所学院里的大部分人最看重的,从来都是学生们的生命安全。
“我知道了,过两天高桥奈津江也会过来,辛苦你了。”
“职责之内的事。”医生摆了摆手,转身出门去了。
大人们离开的时候,小孩子总是更放得开。
“卡卡,你没事吧,还难不难受啊?”林妙妙坐下来,她也不敢贸然触碰卡特琳娜,对方昏迷时惨白的脸色实在是让她后怕。
“她刚才说了她头晕,你还这么聒噪。”李渺梧从前只觉得卡特琳娜美而刻苦,此时又再加上了一层佩服,能劈碎宿舍门直面异化中的朋友,这份胆识可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你太刚了,现在楼下都是你的粉丝,你安心在这躲个十天半月的吧。”
“你胡扯吧你!”林妙妙推了一把他的脑袋,把他推的歪倒在一边。
李渺颜不说话,他不是能参合到这种无厘头对话中的性格。而且按照他对卡特琳娜的预估,她也不像是会为了一个普通人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女孩,一个无利不起早的利己主义者,难道目标又转移到了高桥悠树身上吗,但她又只字未提。不得不承认女孩真是令人费解的生物,他不想承认自己的直觉有出错的时候,但眼前所发生的,显而易见已经脱离了他的预判。
“不过你这样实在是太危险了,万一你和奈奈都出了事,我们……”
“啊…你还是这么会起名字……”从被子里伸出手来,女孩们把手拉在一起,目光里交换看不见的情愫。
有人开门进来,是提着宵夜和饮料的高桥悠树。众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陈末夏与医生已经离开,再看看墙上的钟表,已经接近凌晨。
“我忽然想起来……我买的蛋糕还在…你宿舍门口……”闻到香味,卡特琳娜吸了吸鼻子,为特意准备的小零食默哀。“那是什么?”
“奈津江怎么样了?”高沧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其他人很自觉的开始白吃白喝。
“她还在实验室,我进不去,言教授说没有什么异常,观察一段时间后就可以转到这里了。”少年打开包装盒递给林妙妙,后者接过来作势喂给床上的病患。“这是海鲜粥,生煎你暂时还是不要吃了吧。”
林妙妙身上少见的温柔让卡特琳娜心里发毛,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停停停,投喂就不用了吧……”这么多人看着,怪难为情的。
“你让她过一把老阿姨的瘾吧,她憋死了。”
“李渺梧你是不是欠打!忘吃药了吧,要我给你喂猫粮吗?!”
“你再骂?”
两个人打打闹闹的吵起来,李渺颜瞥了一眼弟弟默默喝豆浆,高沧则始终对她们报以歉意,尤其是他现在看到卡特琳娜耳朵就要红,更加无话。高桥悠树把折叠桌板横过来,调整了床板高度,摆放好了餐点的位置,将餐具递给卡特琳娜。
“干什么呢!这是医务室,要打去操场打!”房门外探入了护士姐姐的半个身子,疾言厉色的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