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的节奏声声入耳,与秒钟渐合,时针转向六的瞬间,提琴,手风琴,小号小鼓以及长笛奏响新的乐章。舞台上的瓦莲莉娅拉起钢琴前的高桥悠树,裙摆花一样散开,膨胀成层层叠叠的纱幔,台下响起那些讥讽她裙子里塞着一床棉被的女孩们,惊喜的艳叹。她摇曳生姿的舞步将起伏的裙角甩出流云般的畅然来,在少年的步伐中旋转,转出新年的祝福与欢歌。
相比瓦莲莉娅与高桥悠树的优雅名贵,灯光亮起时骑坐在男孩背上的莱希像是一杯色泽艳丽口味甜辣的鸡尾酒,杯口还挂着盐渍柠檬,便是那打开了嗓子的少年。她赤脚舞在男孩们中间,身体像是抹了蜜糖,追随荧光布灵巧的律动,短裙和发丝都飞起来,飘荡在充满荷尔蒙的空气里。
“She's got particular taste, yeah.She's so obsessed with the chase yeah.She don’t waste time on conversations no.She just goes right for the face yeah.She's so particular.”
杰森的手沿着她的脊椎爬上去,他们的面容与唇堪堪擦过。莱希在男孩中徘徊,从每个人的怀抱索取不同的温度与气味,又溜走推开他们的臂膀。被抱起跳跃,被放开拉平双腿。保守与诱惑,坚韧与柔软,纯美与放荡,矛盾对立的属性同时在她身上展现。每一个表情,睁开或眯起来的双眼,都在展现女孩独一无二的别致魅力。
乐声渐熄,杰森旋身背对舞台坐在黑暗里。巨大的影子从他头上一跃而过,扑向仍在灯光里的莱希,一条毛发顺滑的寻回犬凑进少女怀里,男孩们一哄而散。
“Hey,That is my suger puppy.”
观众们的惊呼中,卡特琳娜被一把推出,跌进了何启宏的怀里。与刚刚总是和杰森若即若离的莱希不同,他们身体相贴、手指交缠,连眼神都互相引诱,互相呈上致命而热烈的情爱。腰腹处灼热的手和埋进鬓发中灼热的呼吸,让她感觉自己即将融化,而那些看不清的无数的目光与连绵不断的喝彩,又让她如痴如醉。
“Kiss me before sunrise.Or I ’m leaving you tonight.My love found a place to stay and rest like bed.Always and forever,meant to be toghter.If we could change this world.Today with you.”
似乎还没有真正坦白,她就已经属于自己,似乎还没有开始,就已经情意相通。何启宏曾怀疑过他只是看花了眼,是个浅薄的追求光鲜外表的幼稚男孩,可这又有什么错呢,那轻飘飘软绵绵像一块白色奶油蛋糕一般的存在,那万里挑一的女孩,在怀抱里,在心上。
台下还有人高喊着“放开她,让我来!”这段甜蜜的双人舞已经结束。乐曲的前奏声势又强,从活泼轻快的混音来看,这是一首更加可爱的调皮乐曲,好像是跳跳糖遇到了太妃糖,一起在舌尖狂欢,发出劈劈啪啪的声音。
“,, ”
相依偎的面容在灯光中定格,随即律动起来。比起李渺梧的行云流水,林妙妙的表现实在差强人意,至少在观众看来是如此。即使在卡特琳娜的督促下她的身型肤色都优于从前,可近一米八的身高和小麦色的皮肤确实是驾驭不了奶油粉色的荷叶边蛋糕裙的,那使她看起来像一座倾斜的巨塔。更别提动作错拍,步伐混乱,甚至踩到了男孩的脚,不止一次。在台下此起彼伏喝倒彩的声音里,高桥奈津江的呼喊声格外的响亮,只凭这声音,李渺梧就能想象到她叉腰和其他人争论的面红耳赤的样子。
“别往心里去。”他低头看看女孩的脸,实际上用不着低头,他也是今天才发现,原来自己也只比她稍微高出了半个脑袋而已。不过这角度倒让她努力的表情和眼神都更加好看了。
“小猫!小猫!小猫!小猫!”
李清弈回头看了看,发现喜欢自己儿子的男孩女孩不在少数,年轻人果然都是臭味相投。他如愿和纪舒远陈末夏坐在了一桌,在灯影重重之中,对面的蛇精看起来都慈眉善目了许多。看在穆曦微和羲姬的份上,两个男人举杯示意,都只浅饮一口聊表礼貌。
“我们偏居一隅,不觉得时间过得快。一转眼,李道长的儿子都这么大了。”作为赴宴的见面礼,妖怪带来了弗拉斯特的特有美食浮萍人鱼血。所谓浮萍,其实是在干燥环境下会皱缩成一团的弗拉斯特海洋植物,而人鱼血则是植物的果实所挤出来的酒红色汁液,将汁液淋在菜肴上,浮萍展开,露出里面的极光色韧性鱼生供人品尝,滋味独特,样式新奇。
弗拉斯特德来客自然对此不感兴趣,洛芙喜欢软糯冰凉的思慕雪和莓果大福,尔萨对拿破仑酥和覆盆子修女泡芙情有独钟,连一向对衣食住行兴趣缺缺的艾萨斯坦斯都默默的挪到了开心果马卡龙和杏仁朗姆酒玛德琳蛋糕座前。比他们更加严苛更具风度的约尔曼冈德则轻轻将搅拌好的青酱牛肉碎涂抹在芝士烤千层土豆派上,切成合宜的几块,分给羲姬和自己,精灵的盘里还有吃了一半的莲花酥,几块酥皮零星掉在周围。
“不过只看道长您,完全不像是为人父的样子。”
“放养的,不费神。”
陈末夏替自己和羲姬剥了一小碗葡萄,点了点她的手背。“这会儿不是葡萄的季节,这是温室里的新品种,你尝尝味道吧。”
“当我是小白鼠吗?”她用玫瑰金色的樱花小勺舀了一颗自己尝了尝,又舀了一颗放在丈夫的碟子里。
“那你也是最白的那只。”女人这么回答,看着台上手忙脚乱的林妙妙,轻轻叹气。
“虽然有些失礼,但是陈校长,节目安排是不是太为难你的学生们了。”少女的舞姿已经让人为她感到担忧与为难,目力非常的妖怪注意到她已经数次踩到舞伴的脚,甚至踢到了他的膝盖。
“他们总得经历的,不合适的人,不合适的生活。”这话既像是对妖怪说,也像是对羲姬说,不过最后只有纪舒远回应了她,在林妙妙被阴影中的卡特琳娜绊到脚的时候。
“纪楠很喜欢她。”
“诶呀是吗?没听他说过呢?”
“他把我桌上实验室联谊的合影拿走了,过了几天又放回去。我看到他电脑上的草稿画了长角的魔女,现在草稿已经变成手机屏保了。”
“但愿他不只是对角感兴趣……”
林妙妙拉住扶起她的卡特琳娜的手,将她从阴影中扯出来。惊呼声中,臃肿的粉红色裙子被女孩撕开丢在一边,连带犄角上缠绕的蝴蝶结在火花闪动过后烧成了灰烬。同样是层叠的荷叶边,当它们出现在白衬衫领针下时,不复甜美,充满了危险的禁欲浪漫气息。
怀表藏进马甲,美人的腰肢与双腿交缠重叠,手指试探着触碰,眼中是刀剑与裙裾,嘴唇上晕染出浓烈艳丽的色泽。僵硬与错拍都消失不见,身体跟随萨克斯与黑管的滑音作波浪律动,还不忘将女孩搂紧,姜黄色的短裙旋开收拢贴着黑色收身西裤相互抚慰,肩头的流苏也甩动得恰到好处。台下的姑娘们在舞蹈伊始林妙妙抓过卡特琳娜的手环半束起头发时响起的尖叫,仍一浪高过一浪。
“All the good girls go to hell.Cause even God herself has enemies.And once the water starts to rise.And heaven's out of sight.She'll want the devil on her team.”
男孩与女孩,男人与女人们不甘心的加入进来,交换着舞伴与气息。擦肩而过,舞动的轨迹贴近又远离。少年的比拼博弈,少女的试探较量,性与爱,与阴差阳错,与一同追寻的刺激体验,逐一分明。
几色灯光混沌的汇聚在一起,年轻人们的表情难以捉摸,每个人的生命都被潜移默化的改变,而他们是否意识到了这种改变并全权接受,还是个未知数。
“We give it all I got.But you’re begging me for more.All it took was one shot.Now you’re down on the floor.You toss and you turn.But you like where you lay. I keep what I earned.And I like it this way. You’re mine.”
群情鼎沸,在一时“小猫学长,我们要rua你!”一时“以大橘为重!”又一时“魔女正上!”再一时“Lex,ole!Lex,fantastico!”的呼声中,最容易出现状况,且中途曾因林妙妙的故作笨拙而骂声不断的群舞大放异彩,女孩还带给了观众独一无二的反差惊喜,几个无心之中凑成一团的主演在这种捆绑包装中声名更加大噪,博得满堂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