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膝蹲下将手中的花依样靠在门边,那里有素白或淡青淡粉色的雏菊、郁金香、以及洋桔梗,而那束即使并不过分浓艳的玫瑰,在这一片肃穆中,还是太过显眼了。这么想着,奥金涅茨却忍不住抚了抚眼前重叠的花瓣,一眼就能在花丛中捕捉到的蓓蕾,一眼就能在人群中迅速分辨出的女孩,或许莱希的确更适合火辣惹眼的玫瑰。
“真好看啊……”有人和自己一样蹲在了门前,声音轻柔。对方身上带着初雪的味道,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他知道雪花没有味道,可落在这女孩的肌肤上,便成为轻薄的糖霜奶油,成为节日的欢歌与祝福。她一定是个会接收到无穷尽祝福的幸运儿,因为只有被毫无保留爱着的人,才会散发这样的气息。“学长,早呢。”
“是啊,早。”他不太擅长与女孩打交道,对方显然长袖善舞,在这样的人面前,疏于言谈的一者如果没有一双见惯了世事百态的眼睛,是一定会自惭形秽的。
卡特琳娜将手中的纸袋放在门边地面上,起身靠近男孩。“学长现在方便吗,有些事想请教一下。”
即使不看在对方是熟人闺中密友的份上,这样的态度也让人很难开口拒绝,尤其是知道对方正在停学禁足中,一切活动都不允许参加出席,平常想了解些什么消息,也就只有依靠他们这些普通朋友了。
奥金涅茨点点头,神色从哀悼的凝重回复温和。“可以的,怎么了?”
虽然能够从她无可挑剔的精致容颜窥得一二,但当这张面孔真正舒展开来,微笑着招呼自己时,让人不沉醉其中是相当艰巨的挑战。
“好,我们去楼下的亭子里好么,希望那里没有人在。”
“嗯,走吧。”
屋内平板电脑响起清亮的消息提示音,饮用水加热完毕,正是合适泡茶的80度,冥想完毕的李渺颜从阳台回到客厅公共区域,提高水壶将半沸的热水注入杯中,拿起平板迅速浏览待确认的文件。符箓无风自动,从上衣口袋中飘出,化为几缕肉眼不可察的光质微丝从阳台飞出房间,依据主人的心意在不远处桂花树丛间的凉亭四周徘徊。
哪怕侦测设备已经更新到了第三代,违规记录将作为平时成绩记入期末总评与学年评价,技高一筹的学生自然有化解的办法,而无视纪律的学生也并不将规则放在眼里,只要确定学院不会因为这些小失格剥夺学生的毕业资格,规章制度不过一纸空谈。联合政府的忧虑确有其实,人类是如此的依赖这些异种能量操纵者,依赖必然带来纵容与失控,而这种失控,除了他们身为执行官的自知与信仰外,并无他法可加以限制。
只要关于卡特琳娜,再怎么离经叛道的事都有可能发生,有云州堕妖的前车之鉴,穆曦微也在不可控的昏迷中,对于这个危险分子的监控,一时一刻都不能放过,稍不留意,或许又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件。她可是和奥金涅茨全无交集的一个人,粗神经如高桥奈津江都知道要和挚友的旧人保持距离,这位游历世间的精明人又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那就是说,她有一定需要对方的理由,这种非某人不可又显然避人耳目的小动作,最有不安分守己的嫌疑。
“监守自盗,你也被传染了吧。”魏沐白从浴室走出来,甩了甩头上的水珠,轻车熟路蹭了一杯温热的青茶,在沙发上坐下来。
“我应该还算是个会随机应变的人。”李渺颜一边浏览艺术团最终确定好的毕业晚会节目单和场地协调策划书,耳中是一男一女的交谈,回复魏沐白的调侃,一心多用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看来的确是件大事?”为了某个远大的目标,自己能否接受手段的低劣,或只是有些不那么光彩的瑕疵。魏沐白仍想不清楚,他所面对的一切,都与一场考核、一次测验全然不同,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世界,熟悉的人也会有陌生可怖的那一面。莱希的死,云州的全然陷落固然与卡特琳娜脱不开干系,后者也的确受到了相当严厉的处罚,但没有人能够做出这决定正确与否的定论,亦没有人毅然声援或大呼痛快。他猜测,与他们至今没有找到那个云州唯一的幸存者能够逃过堕妖侵蚀的原因一样,即便是女孩自己,或许也没有那么的清楚与明白,她的行为究竟该如何定论。
少见的,他看到室友皱起了眉头,匆匆熄灭屏幕,迟疑片刻便转向自己认真道:“一起听一下吧,你比我要更了解她。”
没来得及确认对方话语里的那位究竟是谁,是男是女,交谈声已经传进耳中。那悦耳的嗓音一如既往地使人心神摇曳,不知有多少人爱慕这样的声音与这样的肉体。时隔多月,他才忽然间意识到,自己或许从未了解过这件华丽外衣下,那面目全非的灵魂。
人们习惯于用眼睛来判断某物是否有获得爱的资格,却总是忽略其是否具有回馈与报答的能力与意愿。陷入爱的人总是痛苦,因为他们所追求的爱人,或许并不愿意支付爱的代价。交往中只会索取的劫掠者与天生猎手,是不屑于付出,自私自傲的凶残怪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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