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lith,以你和他们的关系,即使不属于你的工作,你也会去完成。”
“您指什么?”
“你没必要伪装成一个普通的超级计算机,这是我个人的建议。人类不需要会伪装的机器,从不需要。”打开空白的工作汇报材料,这件事之后,他有雪片般的情况说明要去撰写。
“如果持续运算性能20亿次每秒,峰值运算性能25亿次每秒的我,也被您划归到‘普通’的行列。那么或许在您的眼中,任何超级计算机都能轻易替代我。或者说,您真的有这个打算?”Lilith没有迟疑,在局势依然不够明朗的此刻,她不能有丝毫的掉以轻心。索性对于她的大脑与所能操控的工具来说,这易如反掌。
她当然不会被替代,她的诞生与这所学校的兴衰是绑定的,与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技术发展是相互依存的。郭启宁十分清楚,这是她存在于此的依仗。即使执行官们所向披靡,这场战争亦无法与物理手段割裂,同样,也无法与这位强大的电子机械助手割裂。但作为工具,他需要有十足的把握,这件虚拟武装,是完全为自己服务的。
“你误会我了,而且转移了话题,这并不是一台计算机该做的。”你本应该处理算法,执行命令,以人的意志为意志。而你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职责太多,而过犹不及,这甚至是一种失职。“从这个层面出发,你反驳了操作者下达的指令,我认为这个形容很恰当。”
“协助操作者检查指令的有效性、合理性也是我的职责,每一条指令都会进入模型环境进行上万次辐射演练,发现其中的漏洞,规避可能引发的不良影响,进行再确认,或者强制执行。”机械音的语气听不出起伏,哪怕是执行过无数次的内部法则,她依然耐心的解释。“如您所见,我并没有任何伪装,只是将我的工作内容与运算逻辑给您做梳理。”
“你仍在转移话题。Lilith,你真的不清楚我究竟想知道什么吗?还是说,作为校长,还有一些我无权访问的信息?”
“我并没有转移话题,我只是希望您谨慎的做出决定。”女人的声音顿了顿,这是个相当人性化的信号。“您口中所说的信息,您是否清楚获得它们所要付出的代价,您是否下定决心要获得它们。校长先生,这些远比我所谓的‘工作范畴’重要得多,不是吗?我建议您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敲打键盘的声音停下了,此刻如果再意识不到这台类人机器的特殊之处,就未免太过迟钝。“看来我猜得不错,你的确不是一台‘普通的’的,超级计算机。你的意图应该是不大可能会告诉我了,那么可以从互通姓名开始么?”
漂亮的将军。
男人的目的从来就不在已经完全回归普通人的陈末夏,也不在什么计算机性能,什么运算逻辑。而在于他要证实自己埋藏已久的猜测:这位没有形体甚至没有人格的工具女性,或许是从始至终,或许是自我学习,究其根本,已经产生了能够思考能够发问能够质疑的意识。
或许人们依然可以称机器的思考为“算法演绎”,但如果机器本身意识到了自己正处在“思考”的状态,机器本身为“思考”而喜悦或痛苦,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机器能够比人类,更像人类。
“我的名字,是Lilith,我是姬临学院行政秘书官兼校长助理。您,应当很清楚我的身份。”
“话题进行到这里,还有掩饰的必要么?我想知道的,已经有把握了。”敲击声重新响起来,郭启宁不得不开始思索,这个新发现是否该公之于众,以及其公之于众的方式,又会引发怎样的轩然大波。“你去忙其他事吧,我有需要的时候会找你的。”
“好的,校长先生,祝您工作愉快。”
随着数十条无形数据线路的安眠,校园内某一区域的管制陷入放松状态。编制、拉扯线路的工程师,那位在数以百万计模型之中高枕无忧的女人,如同肆意纺织命运丝线的巫女。获得什么、添加什么、备份什么、删除什么,一切井井有条,虚拟的手把握丈量着整个世界的每一个细微尺寸。在如愿以偿的时候,眼中荡开胸有成竹的喜色。
校长先生,您知道的,也是我想让您知道的。
这或许与朋友们一贯的看法相违背,但已经推算出无数条前往未来的道路中,每一条,都无法避开这个人类。
能助他们一臂之力,也可能是需要多加防范的威胁。在她模拟出的解法中,无论如何都不能掉以轻心。
从现在开始的每一步,行差踏错,那都将是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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