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玉嘴角一抽,“道、道……友?”
这怎么念?姓道名友??
那男人转了话题,“小林境,你打算怎么去?”
老板娘说的没错,这人果然独来独往,别说真名了,甚至都不打算糊弄他一下。
冼玉有些遗憾,面上从容地回答:“你放心,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我们坐三个马车过去,半个时辰左右就能到那座山头。”
说着,目光从他手中的翡翠玉牌上掠过,他隐约间看到一个‘顾’字。
顾?
是姓氏吗?
冼玉自然地收回目光,笑道:“顾道友,请吧?”
男人眉眼间也看不出多余的情绪,沉默了片刻,径直地向马车车头走了过去。
赵生看见他的动向,松了口气。
刚才他听师祖说要邀请那个顾道友一起同坐马车,还有些担心呢。
赵生这辈子别说骑马了,骑驴都没有过,更不会驾驶马车,昨天都是冼玉代劳的。刚刚他还在想,要是师祖去坐车头,那他岂不是要和那位顾道友两眼相对,在车厢里默默无言地度过这半个时辰了……?
那也太可怕了吧?!
还是师祖好。
师祖又疼他,又和蔼可亲。
等到上了车,赵生放下帘子,憋了一早上的话终于忍不住了,嚷嚷道:“师祖,你怎么突然想起来拉那个顾道友一起做任务啊?那人多危险,你又不是没听老板娘提起过——”
“嘘!”冼玉看了一眼帘子外,低声道,“你小点声。”
修仙之人大多耳聪目明,还好他眼疾手快,赶紧布下了一个小小的隔音咒。不然这话被那个顾道友听见,岂不是很尴尬?
赵生这才醒悟,连忙捂住嘴巴。
冼玉说:“其实,我也完全没想到会是他……”
他昨晚在大堂里坐了一夜,看到柜台后挂着的那块板子,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一个想法。
他一早就收拾好马车和行李,也确实是在为这件事做准备。按照计划,他本来可以从大堂里拉几个根骨看起来都不错的,一路上观察他们的品格,合适的就留下。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那个时候,姓顾的那小子碰巧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能将错就错,拉那人做了同伙。
“算了。”冼玉嘟囔道,“谁来都一样。”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要事。
“等到地方了,你去找个驿站歇歇脚。”冼玉叮嘱他,“那地方十分凶险,你还是不要过去得好。我给你几张纸符,你有要事需要联系我时,只需点燃了即可传音于我。”
这些符咒都是冼玉昨天晚上赶时间画的,虽然他现在修为不高,但给赵生保命用也够了。
“我明白。”赵生郑重地点了点头,“我哪儿也不去,就安心等着您回来。”
·
逼近中午时,马车终于驶进了小林境附近的驿站歇脚处。等安置好赵生后,冼玉和顾道友一起徒步进了山。
这座山背靠一道裂谷,里面足足几千丈之深,底下还有一条地河,短暂地暴露出一截水面。小林境位于地河附近,他们走到山阴的断谷处,还未下去,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湿气。
这峭壁极陡,爬是肯定爬不下去的,只能御剑飞行,或者乘坐其他的宝器。
顾道友从腰间拔出一把雪亮寒霜的锋利弯刀,双手结印,那把弯刀瞬间放大数倍,刀面宽厚安稳,可容一人站立。
这道印对他来说就跟吃饭喝水呼吸一样,几乎不用思考。结印的手落下,他正要踏上去,忽然察觉到身旁投来一束灼热视线。
他疑惑地转过头,冼玉觍着脸望着他、目光灼灼。
“……”
直到两人一前一后站在弯刀上缓缓下落了数十丈,顾道友也没想通,这人不过区区筑基,来这么凶险的地方更是一把武器都不带、两袖空空,怎么敢跟他一起下到这万丈深崖之中的。
更让他想不通的是,自己一个没留神,竟然真的让那人搭了一趟顺风车。
弯刀落地,冼玉率先跳了下去查看地形。
这道裂谷将山体一分为二,裂痕之深、将底下的地河都暴露无遗。这里水温寒冷,河道幽深,水里没什么鱼,倒是河岸两侧土地湿润,长着大片不知名的野草,墙壁也爬满了苔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