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棋轩漫不经心地摆了下手, 在两个小太监端上来的太师椅上坐下。
“行了行了, 在外头就不必如此多礼了。我本来还想再玩会儿呢,怎么突然把我给叫回来了?”
其他三人都转头看向夏公公, 意思不言而喻。
夏公公微躬着背部,笑着解释道:“侍卫方才上报,据说是看台那边打起来了, 还说您二话不说就跟着衙役冲了上去。老奴实在是担心您的安危, 所以才派小太监去把您叫了回来。”
顾棋轩轻笑一声,得意地说道:“哎呀, 夏公公你可就放心吧, 那歹人连我的半根汗毛都没碰到, 直接被我一拳给打了回去。这会儿已经鼻青脸肿地被包头役给押回牢里去了。”
夏公公仔细打量了一番, 确实没在顾棋轩的身上找着任何伤口。
他这才放下心来, 慈爱地笑道:“小侯爷莫怪老奴多事,此处不比京城, 您又是乔装打扮才混进天使的队伍。大同府里几乎无人知晓您的尊贵身份,老奴只怕有不长眼睛的冲撞了您, 不得已才拘着您一二。”
“而且您别忘了!咱们离开京城时,您可是在太后娘娘面前保证了数次, 说自己绝对不会乱来,会好好地听老奴的话, 太后她老人家这才同意您跟着出来玩的。您若是在外有个三长两短, 老奴回去后该如何跟太后娘娘和宣平侯爷交代啊!”
顾棋轩虽然生来贪玩, 但也是个性情敦厚善良的好孩子。夏公公算是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老人, 此时看着他快要伤心哽咽的模样,就算知道他是装出来的,顾棋轩多少也有些于心不忍。
他无奈地扶住了额角,温声劝慰道:“好了好了,以后没有你的同意,我绝对不到处乱跑行了吧。”
夏公公得了保证,满足地点点头:“还是我们小侯爷心善,愿意体恤老奴。”
裁定席的门外,包头役带着荣大将王掌事送入囚车后,生怕顾小侯爷还有吩咐,慌忙地赶回来复命。
两人恭敬地等候在门外,隐隐约约能够听到屋内传来的一两句对话。
荣大低着头左右瞄了两眼,见没人注意他们,便扯了扯包头役的袖口,小声问道:“头儿,这位小侯爷究竟是什么来头啊?不仅两位天使对其恭敬有加,连咱们刚正不阿的知府大人都以礼待之。”
包头役的身子站得笔直,眼观鼻,鼻观心。
他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老子警告你啊,少打些攀高枝儿的歪心思,这位小侯爷可不是你小子能够肖想的,别到时候连命是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荣大被包头役严肃的语气给吓了一跳,脸色有些讪讪的,嘴里含糊不清地呐呐道:“有......有这么可怕么,头儿你可别吓我。”
包头役瞥了他一眼,冷哼道:“我看你小子方才还算机灵,及时撇开了咱们与王掌事的牵扯,所以才勉为其难地提点你一句。”
“您说!您说!”
包头役悄悄看了眼木门,确认没人会出来,小声说道:“你以为这位是谁家的小侯爷?他父亲可是赫赫有名的宣平侯,太后娘娘的亲侄子。听闻当今圣上可喜欢小侯爷这个表侄子了,打小就将其抱养在跟前,一应吃穿用度皆与皇子无异,这是何等的荣耀。”
“这位可是在皇城里都能横着走的主儿,更何况是咱们区区一个府城。你小子把皮给老子绷紧一点,少整些幺蛾子听见没!!!”
“是是是,头儿我知道了。”
......
龙凤楼厢房内。
云婉晴等人很快就注意到了带着小太监进入裁定席的顾砚文。
贾涵月的眼中闪过一抹深思,连忙将温越等人打发出去。
她轻声开口道:“云姐姐,还是你厉害,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能看出这顾公子的不凡来。”
云婉晴的指尖在桌面上划了划,低喃道:“能有此等气度之人,怎会是一个区区小衙役。面生......还认识宦官......能自由进入裁定席......难不成,他是跟着天使们从京城来的?”
贾涵月撑着下巴道:“我管他是哪里来的呢!就冲着他能把王掌事抓起来,哪怕他是个宦官,这朋友我也交定了。”
云婉晴无奈地摇了下头,接着道:“如今王掌事被抓,这两天肯定放不出来,斗菜大会应该可以安心地度过了。至于后续的事,那顾公子既然给出了承诺,咱们也算有了个保障,到时见机行事吧。”
她顿了顿,接着道:“对了,玉牌的事情你查得怎么样了?”
贾涵月听到这个问题,神色萎靡了不少,整个人瘫在桌子上连连唉声叹气。
“别提了,当年走过水的铺子要么已经翻新做起了其它营生,要么就是像三春堂那样烧得不成样子,想要从中找出半枚玉牌,实在是强人所难。我家家丁找了这么些日子,连玉牌的渣子都没能见到。”
云婉晴安慰道:“欲速则不达,这些事情过去多年,想要求证确实困难,玉牌若是找不到,咱们还有书信一条路可以走。我这些天一直待在龙凤楼没回去,等赛事一结束,便能回去问问李公子结果如何了。”
贾涵月点点头:“只能这样了。”
正在此时,窗外隐隐飘来一阵食物的香气,楼下围观的老百姓们顿时骚动了起来,传出一阵嗡嗡的议论声。
贾涵月精神一振,兴致勃勃地趴到了窗沿上:“他们终于开始炒菜了!”
赛场上的师傅们完全不知道外面的纷争,在埋头准备了小半个时辰后,终于接二连三地起火热油,开始进行炒制。
云婉晴二人自然是先把视线放到了贾师傅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