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泣之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王员外睥睨着这对紧紧依偎作一团的母子,冷哼一声, 抬脚便将二人踹翻在地。
紧接着,他如同捉小鸡崽儿一般,将缩在母亲身后的小少年给拽了出来,毫不费力地拎到半空中晃了晃。
王管家的婆娘大惊失色, 顾不得捆在身后的双手,挣扎着扑到了王员外的脚下, 哭喊道:“老......老爷, 青儿他还只是个孩子......您行行好,放过他吧!”
王员外微皱眉头,嫌弃地将这碍眼的妇人踢至一边, 转过头继续打量着眼前这个半大的孩子——王青。
王青虽是奴才之子,但这府里除了几位主子,权利最大的就是他爹王管家了, 故而他不仅吃穿用度比普通人家的孩子优越许多,连他爹娘察言观色的本事也耳濡目染到了几分。
只见他白嫩的脸颊上布满了红痕与灰尘, 嘴角有一团乌青,上齿紧紧咬住颤抖的下唇, 强迫自己将嘴边的痛呼声吞回肚中。
一双杏眼睁得滚圆, 泪水在通红的眼眶中来回打转, 不仅没有滴出来, 黑眸深处更是滑过一丝不符年龄的晦暗之色。
王员外将这一切反应收入眼底。
他挑了挑眉, 伸出另一只手掐住眼前纤细的脖子, 五指慢慢合拢。
没过多久,王青的面庞就因呼吸不畅而涨得通红,悬空的双脚也在胡乱动弹。
王员外这才满意的开口道:“青儿,别怪老爷我心狠,谁让你有个背主作窃的爹呢?俗话说‘父债子偿’,你意下如何啊?”
王青哪里有机会回答,口中只剩下“呜呜”的痛苦□□。
王管家僵直着身子斜躺在榻上,一听这声音怎么可能还躺得住。
他忍着疼痛扭转脖子向外望去,可恨那厚重的帷幔牢牢地遮挡住他的大半视线,只能勉强看到一双熟悉的小棉鞋在空中挣扎。
眼看着王青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爱子心切的王管家不知打哪里涌出一股子力气,奋力地抬起小半边身子,狠狠地向榻边一翻。
“撕拉!!!”
“砰!!!”
随着帷幔的撕裂声,王管家僵直着身子滚到了地上,额头不免撞到了床榻边四四方方的脚蹬子,很快就见了血色。
他顾不得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连忙抬头望去,只见王青的脸色已经开始由红向紫,挣扎的动作也几不可见。
王管家忙不迭地凄声呼喊:“我说!!!我说!!!老爷,小的全都招了!!!求您放过小人的妻儿一命吧!”
王员外听到想要的回答,冷哼一声,随手将王青甩到了王管家的身边。
两眼发黑的王青只感觉脖间一松,空气争先恐后的挤进五脏六腑。他贪婪地大口呼吸着,却因迟来的剧痛而剧烈咳嗽起来,苦不堪言。
王管家看着终于喘过气来的儿子,心头一松,正想关心两句:“青......”
王员外却懒得继续欣赏这父子情深的把戏,直接将那把锋利的匕首插在了他们眼前。
“呵~敬酒不吃,偏偏爱吃这罚酒。说吧,账本在何处?”
王管家绝望地合住双眼,若不是他突然遭此变故,半身不遂的躺在床上,原本能保全家荣华富贵的护身符又怎会变成催命符?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小儿房内有个专门用来装小玩意儿的箱子,箱底是一夹层,账本就藏在里面。”
此话一出,不等窗下的楚煦打手势,暗三就已经抢先一步向王青的屋子潜去。
房内,王员外危险地眯了眯眼睛,深深地凝望了眼瘫软在地上的父子两,质疑道:“如此重要的东西,你会轻易放在孩童的房内,供他日日把玩?”
王管家睁开眼,虚弱地自嘲道:“小人也是跟老爷您学的,最危险的地方......不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么?毕竟......谁会去怀疑一个普通孩子的箱子呢?”
王员外低眉转动了两下扳指,才继续开口:“姑且信你一次。”
说罢,他转身走出房门,朝院外喊了两声,自然没看到地上王青突然睁开又缓缓合上的双眼。
一直守在院外的壮汉很快就小跑了进来:“老爷,有何吩咐?”
“你们去王青的屋子找找,若是见着一个装小玩意儿的箱子就带过来,路上莫要声张。”
“是!”
小院再度回归宁静,王员外端着盏清茶坐在桌边,眼中万千思绪,不知在想些什么,任由王管家一家子瘫在冰凉的地板上。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不管是暗三还是王员外的手下都迟迟未归。
楚煦皱了皱眉头,正担心的时候,院边的树上传来一声清脆的鸟鸣。
他寻声望去,只见暗三轻轻晃动着手中的书册,悬了许久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那名壮汉才行色匆匆地抱着个小木箱快步走进院中。
王员外冷声斥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壮汉抬手抹了把额头的热汗,喘着粗气解释道:“回来的路上差点撞上吴山大人,小人想着您的嘱托,特意绕了段路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