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头大,宗林忍不住在床上翻了个滚,硬邦邦的床板发出嘎吱的响声,啪嗒一下,她一圈还没滚完,床板就一阵倾斜——宗林顺势滚到墙边,脑袋重重磕上了白墙。
白墙“兹拉——”一声,屏幕闪烁了几瞬,瞬间没了光。
宗林捂着脑袋从地上坐起。
进门前她就做好了看到污渍斑驳的准备,没想到一推门,虽然谈不上多么豪华,但胜在干净整洁。
可没想到这屋子还没等她夸赞两句,就原形毕露。
四面方墙都嵌了满墙的屏幕,在统一程序的设定下模拟出干净整洁的白墙形象——如果客人愿意,还能把背景换成宽广辽阔的草原,或者碧蓝如戏的天空。
显然,这些屏幕的耐久度和强度都不算好。
一面墙被宗林这么一撞,立即就偃旗息鼓,不仅丧失了显示功能,还暴露出屏幕本身就布满大量裂纹的事实。
宗林尽量不去想那些裂缝底下是个什么光景。
因为她刚刚余光瞥到了一长串窸窸窣窣的爬虫队列。
这应该是块被拼凑起来的的屏幕。
也许很久之前它是完整的,但它太过古老,碎了又碎,补了又补,就和突然崩断的床腿一样。
宗林叹了口气。
床腿也有修补过的痕迹,她小心翼翼把床板边缘抬起,沿着毛边纹丝切合在裂纹中,刚坐上去试了试坚固度,结果床腿又十分不给面子的“吧唧”一下,倾斜着垮了下去。
宗林:“……”
她忍无可忍,跑到楼下,服务台还是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露出甜美的笑容:“您好,请问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虽说她是冲着营业父母一定会把小孩子的安危放在第一位而营造的安全感来的这家。
但现在自己碰到了麻烦,小女孩还是一副天真善良不谙世事的纯真笑脸切实让宗林感到不爽了起来。
她张嘴,却发现自己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你可以叫我安妮。”小女孩笑道。
宗林忍着暴躁的情绪,把房间里的情况描述了一遍。
“啊,这样啊,经常的事情,我们旅社不会索赔的。”安妮轻轻“呀”了一声,然后弯腰,从柜台下方取出一管胶水。
“用这个粘下就行,只要在床上没有大动作,一般问题不大。”
安妮从善如流地回答着。
显然,相同的问题经常被客人抱怨。
“缝隙也可以用它来填满的,墙壁屏幕可能得拆卸下来调节电路……也是是接触不良,可能要花费更多时间才能排查出来,需要我现在就请工人上.门.服.务吗?”
这是用胶水就能解决的问题吗!
所以这就是你家床这么容易坏的原因吧?!
宗林心情复杂地接过安妮手上的胶水:“不用了,反正只是一面墙而已。”
她还有三面墙用来照明!
“那就祝您有个好梦。”安妮笑起来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看起来真诚极了,“这个您可以留着,也许另外的床腿也用得上。”
宗林:“……”
宗林神色复杂地从她身上收回视线。
算了。
她还是对小孩子发不出脾气。
宗林拿着的胶水上了楼,重新把床腿拼接到位,黏上胶水,又坐在床板上试了试,果然好了。
从醒来到现在,她总算有时间好好放松了。
宗林平躺在床上,隔空喊了声:“关灯。”
剩下三面墙壁的光渐渐暗了下去。
她本想侧卧,却又想起了刚才从床上滚下来的那幕,又小心翼翼摆正了姿态。
……就是不知道晚上睡熟后自己还记不记得这茬。
本着明天的事明天再说的原则,宗林逐渐沉入了梦乡。
……
宗林是被窸窸窣窣的声响惊醒的。
她睁开眼,光从车厢的缝隙里钻进来,悬浮车停下了。
忽然之间,车门大敞,刺眼的白炽灯从外面洞穿进来,宗林又下意识地眯起眼。
“接下来的路程麻烦你了。”
宗林察觉到自己正在被人托起,送到另一个怀抱。
她很快恢复了视力。
外面是夜晚,之所以觉得刺眼,主要是因为对面开了远光灯。
四周幽幽暗暗的,连路灯都不曾有。
没有鸟叫,也没有虫鸣,这里一定没有安装自然模拟音箱。
是在郊外。
“我们这是去哪儿?”她在人的臂弯内翻了个身,声音迷迷糊糊的,带着一丝软糯。
宗林自己也吃了一惊。
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也随之响起,宗林随即意识到这是布料的摩擦声。
“孩子醒了。”宗林眼前又出现了一只手,手掌把她视线捂住,似乎不愿意让她看外面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