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既然被送到了莫疆,莫尔东自认有无数个法子在梵尘身上种下尸蛊,然而,梵啸却给了他一个不容拒绝的理由,既然这一次的噬心之刑是为了给莫尔一族一个交代,自然要公开行刑。莫尔东无法,只得咬牙应下。
刑台被设在了莫疆祭坛之上,中央是一座巨大的十字形刑架,身后是祭天用的问天台,左右两侧是一排排的刑具。噬心之刑是莫尔一族古法极刑,大部分人只是听过却并未见过,因此,几乎整个莫尔一族的人都到了阶梯之下观刑。
莫尔东拿着一个红黑花纹的长方形锦盒放到祭台之上,锦盒中有十二瓶药液和两个方盒,其中一个盒子被黑布遮掩,看不清里面情况,另一个则呈透明状,一只巨大的蛊虫安静俯趴在盒子中央,通体透明,无头无眼,甚是诡异。
梵尘从容地被绑在刑架上,对于即将到来的折磨丝毫不放在心上,只是那条诡异的虫子多少让他有些在意,因为未知,便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莫尔东从黑色的方盒中夹出一只蛊虫,向众人展示,那是一只细小的蛊虫,似乎与寻常蛊虫无异。随即,莫尔东将那只蛊虫放在了梵尘胸口处,几乎瞬间,虫子便钻进皮肤消失不见。心尖儿处微一刺痛,梵尘知道,蛊虫已经驻下了。
每次噬心为一炷香时间,百次,便需要整整三日。莫尔东点燃计时香,从盒子里取出一个瓷瓶,滴了滴药液在虫蛊之上,粉红色的药液似被蛊虫吸进身体,瞬间消失不见,随即,原本安静的蛊虫突然在盒中扭动起来。几乎同时,梵尘的身子一僵,俊秀的眉倏地皱起,痛感自心脏处传来,子蛊似感受到了母蛊的动作,也跟着在体内扭动挣扎。梵尘默默咬着牙关,除了最初皱起的眉,便再没了多余动作。这痛并没有他想象中那般强烈,只是细密绵延,仿佛不会停止。
莫尔东见状轻哼一声,又滴了一滴药液在母蛊身上,药液被瞬间吸收,母蛊似乎挣扎得更加剧烈了。噬心之刑,药液的滴数原本是根据受刑之人的罪孽程度而定,迄今为止,最多也不过五滴,受刑之人多已咬舌自尽或认罪伏法,然而莫尔东一次次从药瓶中取出药液,却是丝毫也没有停止的意思,直到第十滴药液滴下,母蛊已经呈现出淡淡的粉色,开始在盒中抽搐乱撞。
“唔!”梵尘头部高扬,一声闷哼被他卡在喉咙,胸口处一下一下,如受重击,血液从肺腑喷涌而上。他死死咬牙,紧抿双唇,喉咙处不停地吞咽,这口血才终于算是保了下来。父亲赐他的血,怎么能轻易浪费!
满口腥甜,嘴角处仍是有一丝血线流了下来,梵尘觉得可惜,却也没了办法。心脏处肆虐的小虫甚是欢腾,那感觉如此清晰,直冲脑顶,似一把重锤在胸口处不停敲击,又似一柄利剑在心上来回刻印,一炷香才刚刚燃了个头,时间仿佛被定格,增加的只是不断叠加的痛苦。
待一炷香堪堪燃尽,蛊虫才总算安静了下来,梵尘已如淋了场雨一般,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脸上,周身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长长的睫毛上也挂着几滴汗珠。他微微喘息着,至始至终没有过多的挣扎。交代,他给,但是想看他笑话,休想!
莫尔东走至他身前,将子蛊引出,子蛊才一出梵尘身体,便瘫软在莫尔东指尖,竟是生生累死了。莫尔东皱眉,从黑布盒子中又取出一只,重新放回梵尘体内。噬心之刑子蛊虽多,但母蛊却只有一只,因此每次施刑结束后,母蛊都会进入一个短暂的休眠状态,大约一刻钟的时间,这也是梵尘仅有的休息时间。然而莫尔东一个心思不成,便又动了别的心思,这祭天台上多出来的两排刑具便是出自他的手笔。一刻钟的时间,莫尔一族的人可以对梵尘随意施刑。
梵尘自然知道莫尔东打得什么主意,想要让他死于重刑之下?不得不说,还真是些不入流的小伎俩!也不知是他被小瞧了还是莫尔东蠢,他若是能被这些刑具弄死,那才真是丢了父亲的脸。
见半天没人上来,梵尘决定“帮”莫尔东一把。他冷笑一声,甩了甩头上的冷汗,提了口真气朗声道:“莫尔奇死于我手,但凡想要出气报复的,尽管上来,我一一领受便是!”
梵尘因噬心之刑,声音还有些嘶哑,却清晰地传遍了台下每个角落,只是忙都帮到这份儿上了,还是没有人上来,着实有些尴尬。梵尘心情颇好,轻哼一声,对着莫尔东道:“看来你们这个尊贵的大公子人缘可不太好。”
莫尔奇脸色铁青,狠狠瞪着下面几个族人,那几个人平时因莫尔奇的身份跟他厮混在一起,实在谈不上什么兄弟情份,只是迫于莫尔东的族长之威,不得不走上了台。随意挑选了些刑具,鞭子、棍子、刀子都招呼在了梵尘身上,梵尘却是连眉毛都没皱一下,只冷冷盯着施刑的人,仿佛要把那人的样貌刻在心上。原本就是被莫尔东逼着上来,再加上梵尘如冰刀般的视线,几个人登时吓得腿脚发软,没打几下便瘫软在地,这之后更是没人再想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