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正响起冲天叫好声,梁国权贵和行馆武士自然不希望厌阳天被击败,其余各国人等已无不被对方展现出来的惊人剑术折服。
场中形势自厌阳天换了左手剑后便急剧变换。
他的左手剑速度更快,天下剑法,唯快不破;力量更大,一力降十会;更要命的是他左手的剑竟然能使出与右手完全不同的剑路来,亦是气吞万里如虎的大开大合之势。
王洋瞬间落入与之前叶猛一样的窘境,只能勉力抵抗。
“铛――”一声响,两剑在半空中交锋,厌阳天一剑劈下竟生生砍断王洋手中三尺青锋,剑势往下,一并削入对方手腕,鲜血瞬间涌出。
这次因为王阳一抬手,伤势便明显了,所有人都看到厌阳天一手挑断他手筋。
谢涵蓦地站起,咬着牙却又莫可奈何地坐下,他被算计了,算计着应下那句“刀剑无眼,阁下客气”,况且――
弱肉强食,成王败寇。
怜悯和同情从来不会施与落败者,只有一片轻蔑哄声。
谁会说厌阳天狠辣呢?
“我就知道咱们的会阳第一剑士必定胜出,刚刚那些转折必是好意给他齐国留点面子的。”
“可看那齐太子刚刚突然站起的样子,可没有半分领情,厌壮士一番苦心又白费了。”挑拨二国关系他国使臣趁机出声。
“输者总要留下些代价在此的,不知齐太子在惺惺作态些什么?还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吗?”
武士行馆处发出一片哄声。
原本有些愤怒厌阳天所为要离席的谢浇,闻言又继续坐下来,“没办法啦,我这三弟总是有那么些不切实际的天真。”
这时,厌阳天淡笑道:“能叫我使出左手,齐太子手下果然人才济济,可惜还没叫我落败,不知下一个是谁?”
“还有比他更猖狂的人吗?”玖少卿怒道,转而看向谢涵,“殿下,您手下……”
“王洋已是孤手下剑术最高者了。”谢涵冷着脸色缓缓道:“姐夫手下的人?”
“弗如也。”玖少卿颓丧摇头。
场中一时寂静,所有人都看着谢涵方向,准备再看一场酣战,却不想谢涵迟迟未有动作,才知道他这边已经没有能用的人了。
“无人敢应战了么?”等了片刻,厌阳天挽了个剑花,朝谢涵遥遥一笑,“阳天一直很想知道闻人大师收徒门槛究竟是有多么高,不知齐太子愿否为阳天解惑?”
“大胆!”玖少卿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拍案而起,怒道:“殿下千金之体,有什么损失你担待得起吗?”
话毕,惊觉失言,这话里意思是认定谢涵会输了?
厌阳天却不给他改口的机会,“若玖大夫担心,这次可换上最厚的护甲。”
复又扬声道:“趁着齐太子如今还未参政,还能切磋切磋无伤大雅,等到以后太子涉政再与人比试便会化为两国邦交问题,不能轻易出手,草民斗胆请太子殿下圆草民平生心愿。”
他这样的话,已是逼得人不得不上场。
所有人都在等着谢涵的答案,身为一国储君,他不该下场;身为剑圣高徒,他不下场便注定沦为列国笑柄。
满堂寂静中,西席谢浇忽然站起,大声道:“诸位不知,我三弟偶感风寒,不能出战,还是由我这做哥哥的代替罢。”
“站住!”谢涵却忽然喝止道。
叫住人后,他不看谢浇,而是看向场中厌阳天,声音清冽从容,“阁下可知齐国共有人口几许?天下共有百姓多少?”
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众人一时怔愣,厌阳天了然笑道:“齐太子殿下如若不愿,大可拒绝,不必顾左右而言他。”
谢涵却道:“术业有专攻,是孤强人所难了,阁下不清楚,便由孤来答:齐国共有人口四百万,天下十三国共有百姓三千万。”
厌阳天一愣,随即眉宇间划过一丝难堪。
众人也反应回来他在说什么了――
术业有专攻,太子学得是家国大计,剑士习得是杀人剑术,谢涵让一个剑士答民生问题是强人所难,厌阳天让他一国太子去比剑,亦是强人所难。
“术业有专攻。”欧兰雅喃喃着,也不禁为自己刚刚的轻蔑不满而感到一丝羞愧,“他说的很对哩。”
沈澜之和不少在坐梁国军政高层都松一口气。刚刚的形势真是危急,若是齐太子下去,没什么尚好,受点什么伤,梁齐邦交可就岌岌可危了,都不由在心中暗骂一声厌阳天胆大包天。
厌阳天却不肯顺坡下驴,惨笑一声,“齐太子的意思,阳天明白了,是阳天强人所难了。但阳天已把毕生心血都寄予剑道上,心愿难偿,剑道不得突破,受此困境,情愿一死。”
他忽然拔剑,横剑刎去。
众皆不料他突然有此动作,一代名剑竟要就此折刃?
斜刺里忽然射出一枚羽箭,“铛――”的一声,划过半空,射偏厌阳天手中长剑,堪堪擦着他衣领滑出去。
一人飞冲上场,扶住厌阳天。
厌阳天一愣,“宽华,你来做什么?”
那宽华却不答他,转身朝谢涵跪下,诚恳道:“齐太子殿下,也许您不知道,自从知道您将来会阳后,阳天究竟有多么高兴,他一直期待与您一战。他是一个纯粹追求剑道的人,不懂人情世故,请您宽宏包容,也求您就满足他一个愿望罢,宽华愿从今以后听您效命。”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朝谢涵看来,看对方怎么说。
谢涵还是没动,只是长叹一声,看向厌阳天,“你说你明白孤的意思了?不知你明白了什么?”
众人便知谢涵还是不同意,那宽华还要再言,厌阳天拦着他,低头道:“您与阳天各有所长,您长于国家大事,阳天逼您比剑,实在非君子所为,殿下不必理会阳天。”
谢涵凝着台下厌阳天,忽然道:“有趣。”
众人一愣。
谢涵道:“孤实在没想到阁下不仅剑术超群,想象力亦是超群,能从孤话中读出孤都没有想到的含义,实在有趣。”
厌阳天:“……”
被想象力超群的众人:“……?”
“那齐太子的意思是?”厌阳天。
谢涵往后一靠,懒洋洋道:“孤的意思是,天下有三千万百姓,这么多人,若每人都有一个生平心愿要孤来达成,孤便要应下,岂不早晚累死?”
“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玖少卿立刻道:“殿下怎么说这么不吉利的字。”
谢涵对玖少卿讪笑一下。
厌阳天眉间划过一丝怒气与愤恨,又飞快地颓然垂头,“齐太子的意思还是要拒绝阳天?”
哪知谢涵又摇了摇头,“你又会错孤的意了。孤的意思是:他人每一个心愿孤都要完成会很累,却没说因为累会拒绝。
生斯世,为斯民。再累,只要力所能及,孤亦愿意为完成每一个人的心愿而穷毕生之力,惠及苍生,岂非正是我等毕生所求?”
他一脸“先天下之忧而忧”,声情并茂着缓缓走下台来。
玖少卿知事不可改,便大声道:“有些人一天有八个时辰可以练剑,殿下一天却要习各家学说,修音乐古籍,管兄姊弟妹,只有一个时辰可以习剑;殿下还曾入楚为质,不得自由习剑,有些人痴长殿下那么许多岁,前来挑战,竟不觉得羞耻吗?”
厌阳天紧了下唇。
谢涵洒然一笑,替他开脱道:“姐夫这么说就不对了。虽然人与人能习剑的时间是不同的,但人与人的天资悟性也是不同的。
有些人一个时辰的学习就能穷尽他人一生的钻研,孤虽不敏,未能及此,但把一个时辰当旁人八个时辰用还是绰绰有余的,这么说起来,孤实在是欺负人了。哦,对了,这就是师傅收徒的资质下限了。”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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