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蓝如洗, 郊田上,隔一段距离就能看到农民聚集在水车周围, 水车上摆满鱼肉香烛。
“涵儿知道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吗?”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牵着一个幼童缓步在阡陌里, 显是一对爷孙,正是来“视察民情”的齐公和谢涵。见孙儿大眼睛瞅着两边的人滴溜溜地转, 齐公弯腰问道。
这还要问吗?他当然不知道啦。小谢涵仰头,“祖父告诉我。”
“自己去问。”齐公却并不回答,而是一拍对方后脑勺。
小谢涵撅了撅嘴, 迈开小短腿跑过去,不一会儿又跑回来,眼睛亮晶晶的, “我知道啦, 他们在祭车神。”
看着孙儿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好像在说“快夸我快夸我”, 齐公失笑一声, 弯腰就抱起小豆丁。难怪人家说抱孙不抱子,孙子可不就比儿子可爱多了。
突然被抱起来, 小谢涵扭了下胖胖的腰, 害羞道:“祖父干嘛呀?”
齐公微低头, “那涵儿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祭车神吗?”
“为了让车神庇佑, 流水灌溉农田,有个好收成。”这个他知道, 小谢涵有点小骄傲地地仰了仰头。
“可是会庇佑他们的永远不是车神。”齐公笑了一下, “而是我们, 以后就是你了。”
他轻描淡写里就突然扔下一个这么重大的任务,小谢涵睁大眼睛,“为什么?”
“因为你每天吃的白饭都是来自他们的供养。”齐公认真道。
“可……可我每顿都只吃一碗的。”小谢涵弱弱道。
“哈哈哈――”齐公不禁被孙儿皱着的包子脸逗笑,笑了一会儿又忽然停下,有些混浊却依然锐利的双眼盯牢怀里的小人,“涵儿你要记住,让他们安居乐业是你身为谢姓子孙的使命,责无旁贷。”
又是一年小满时节,两旁田野里,人们纷纷祭车神,赵臧掀帘觑着车外,“拿碗白水泼进田里是什么意思?”
“祝福水砚涌旺之意。”时隔多年,谢涵再看着田里百姓满脸的欢笑和祈盼,恍然想起他君祖父昔日迫人的话语。
不让战火荼毒,不使其成亡国之奴,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
“真不知道意义何在。”赵臧一嗤。
然而愣神只是一瞬,下一息谢涵便敛神悠悠道:“楚地在小满时节还有祈蚕节,地理所宜耳。召地少蚕少水,当然生不出这些习俗,赵兄不知道也是正常,不必自卑。”
赵臧:“……”神他妈一样的思维,他哪里自卑了?他卡了一下,“……要进城了。”
马车一个起伏,驶入扶突西城门,本该一路往北边方向的齐宫而去,却未行几里路,忽然停下。
“何事?”谢涵掀帘问道,只见前边一座凉亭,亭外停着辆绘彩马车,他愣了一下,面部表情转瞬如变脸般柔和下来。
赵臧见状称奇,便听帘外车奴道:“是二公主送东西过来了。”
他了然――齐二公主谢娴,谢涵一母同胞的姐姐。
玖少卿已经带着几个卫士快步往马车那儿去了,扶出车内谢娴。
遥遥看去,只见那女子穿一件白底蓝花的褂子,面容看不清,身段却很袅娜,只是腹部的隆起破坏了她绰约的风姿。
齐楚素出美人,赵臧正在欣赏美人,便听旁边一声:“孤去去就来。”
转眼对方就已要掀帘下去。赵臧奇怪道:“人家小夫妻说话,你过去干什么?”说着,倒忽然想起谢涵年纪,那张阳刚的脸上刀削斧凿般的线条动了起来,带了些嘲笑又带了些揶揄,“不过你还年幼,不晓得这些夫妻间的事也是正常。听赵大哥一句,别过去,不然就是搞破坏。”
谢涵幽幽看他一眼,“孤正是要去搞破坏。”
赵臧:“……”
迎着他微妙古怪的脸色,谢涵理直气壮,“孤水葱一样的二姐,都被玖少卿那个给搞大肚子了,难道孤要忍气吞声?”
#以前好的时候亲切唤人家姐夫#
#现在翻脸无情就只剩下‘玖少卿那个’#
赵臧:“……”那是正经夫妻,不要说的好像玖少卿强女干一样好么?
当然不好。谢涵以前不晓得,之前听玖少卿说了,就开始了解些关于怀孕生子的事,结果――苍天在上,祖宗为证,真的好可怕。
他二姐多么柔弱的人啊,怎么受得了这么辛苦,这么痛!
之前没看到就算了,现在就看到他二姐一手扶着腰一手托着肚子,腰肢在肚子的对比下细得像要断了一样,痛!心!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