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是由谁领军这个问题了。
齐国六大将里已经有四个去了随国边境, 留在棘门营的只剩下谢宾和虞旬父两位将军,考虑到在随国的四位将军里已经有一个虞氏的了, 这次就由谢宾带兵过去。至于随齐边境的四千兵马, 由加急信使带兵符连夜交于须贾,听须贾调度。
第二日, 大军便向西南随国出发。
这个时候,谢涵正在东宫的作坊,心灰意懒地收回他给匠人的那本假的《欧冶宝录》。
匠人惶恐不已, 不停磕头,“小人愚笨小人愚笨,屡次有负殿下所托, 求殿下再给小人一次机会。”
谢涵拿着那本手抄书摇头叹息, “不是你的问题,照着错的图怎么可能做出对的东西。是孤太愚笨了。”愚笨到在会阳被人耍了两次。
匠人不明所以, 只一个劲道:“求殿下再给小人一次机会, 求殿下再给小人一次机会……”
谢涵摆摆手,“好了, 孤只是现在用不到这个而已, 你不用担心, 继续做你本来做的事情罢。”
恰此时, 门外传来通报,“殿下, 三公主来了。”
谢涵还没开口, 跟着的大宫女文央已经皱眉道:“三公主又来干什么, 没见咱们殿下忙着吗?”说着,她偏头看谢涵,“殿下,夫人说,最近几天西边那儿有些不消停,不知道在捣鼓什么阴招……”
齐宫西边是鲁姬的猗兰殿,随着谢涵与齐公关系的破冰,鲁姬会有动作,谢涵一点都不奇怪,但是阳溪君还在闭门思过,等于去了鲁姬的左膀右臂,她一深宫妇人还能干什么呢?
是故谢涵只让楚楚留意那儿动向,而文央则刚从楚楚的定坤殿过来。
“怎么说?”谢涵问道。
“那位倒没见阳溪君党羽,也没召哪个重臣,却频频召各家夫人入宫,说是三公主及笄在即要相看郎君了。”
这倒奇怪,鲁姬可不是个擅长玩朝堂阴谋的人,谢涵点点头,“孤去见见三妹。”便随手把假《欧冶宝录》扔进寿春怀里后,迈步出去了。
谢婧人已在作坊外,她还是一身鹅黄色的衫子,俏生生地站在树荫下,像一幅画,见谢涵出来,迈着碎步小跑过来,“三哥叫我好等。”
“等了很久么?”谢涵故作惊讶,“那三妹怎么还和刚梳妆打扮完一样干净漂亮。”
谢婧咯咯笑起来,又撅噘嘴,点着额头,“三哥乱讲,我都出汗了。哪还和刚梳妆打扮完一样啊?”
“那真是三哥的不是了。”谢涵失笑。
“那三哥就给我擦擦呗。”谢婧把头凑过来。
谢涵愣了一下,下意识后退半步。
谢婧脸上灿烂的笑意一僵,缓缓站直上倾的前身,又噗嗤一笑,“三哥被我吓到了吧,你刚刚的表情……哈哈哈哈,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哎哟,我肚子都要笑痛了…”
谢涵扶额,无奈道:“三妹,你也年纪不小了,怎么还和个小孩子一样。”
“在三哥面前,我就是个孩子,还要永远做个孩子,三哥你就说同不同意吧……”谢婧抱着谢涵胳膊眨了眨眼睛。
“唉——不同意又有什么办法,孤还能撵走你这块牛皮糖么?”谢涵长叹一口气,“今儿什么事,怎么过来了?”
“瞧三哥这话说的,妹妹没事,就不能来见你了么?”谢婧不高兴道。
两人并肩挑着花木扶疏的小径走着,谢涵闻言,笑了起来,“能能能,随时能。”
谢婧这才乐意,“不过,这次我的确是有事来见三哥的。”
谢涵一副了然的样子。
“一祝三哥生辰快乐。”谢婧打了个万福。
“昨天不是说过了吗?”谢涵奇怪。
“这怎么能一样,昨天那是随大流讲的场面话,今天才是真心实意讲给三哥一个人听的。”
谢涵哑然,“好。三妹说得对。”
“这还差不多。”谢婧小脑袋一翘,又从袖中拿出一个白色镶金边的荷包,上面用绿黄两色绣着一枝清雅的兰花,“喏,生辰礼物。”
谢涵疑道:“你什么时候都会绣花了。”说着,想起什么,打趣道:“果然是快及笄的女孩子了,别是给绣什么衣裳做准备?”
齐地风俗,十五及笄后,女子就要开始绣嫁衣了。
谢婧扭头定睛盯着谢涵看了一会儿。
“怎么?”谢涵摸了摸脸,暗道他莫非试探得太明显?
“三哥果然是知道母亲在帮我相看郎君的罢。”谢婧道。
谢涵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我来找三哥的第三件事,便是想请三哥给我吹首曲子解愁。”谢婧转回头,看着前方绰约的合欢花,露出了忧愁的神色,“合欢合欢,何欢何欢?”
“怎么,鲁姬夫人挑的,你不中意?”
“什么叫中意,什么叫不中意?”谢婧笑了起来,“我只知道,在母亲眼里,我就是为四哥活着的,没有中意与不中意。”
不外是鲁姬为她挑选夫婿,全从谁能给谢漪带来更大的助力出发罢了。
只是这不应该是对他说出来的话,谢涵皱眉:谢婧可从没在他面前抱怨过鲁姬和谢漪。
正他思索间,耳边忽然一阵热流。
谢婧踮起脚尖,贴在谢涵耳边,似乎因为太过急切,唇瓣拂过谢涵耳缘
谢涵惊了一惊,立刻要推开对方,却听耳边声音道:“母亲其实不是替我相看,是替哥哥相看,她想哥哥娶狐相独女。”
说完,谢婧立刻缩回来,“时候不早了,三哥我先走了。”转身就钻进花丛跑没了影。
谢涵反应回来,摩挲了下香囊,里面果然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