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这里, 一个个盘查――”
“一个也不要放过――”
“谁都不能出城――”
午时三刻,全城戒严。
从姬朝阳带走谢涵, 到贴身卫士发现, 立刻禀报梁公,不过一个时辰。
梁公传旨朝阳夫人府, 发现姬朝阳昏迷,来回半个时辰。
彼时正在殿前授题,一士子就如何强国侃侃而谈, 梁公听到传讯,立刻停了对答,匆匆离开花园。
那口若悬河的士子嘴巴还张着, 面前的人却没了, 他尴尬地闭上嘴,总觉得周围无数双眼睛都像在看他的笑话。
为找回颜面, 他强自“哼――”了一声, “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罢了,哪值得这样兴师动众, 不过仗着身份便宜的纨绔蠹虫。”
“哈――”人群中, 早有对他不满的人噗嗤出声, “可要不是有齐公子的建议, 你‘湖山之友’还在泥里种田罢。”
“君上英明神武。”那人对梁公离开的方向拱了拱手,“无须齐公子多提, 必也早有纳贤之意。”说不得是君上见这位公子无尺寸之功于梁国, 硬套给他的功绩。他心里不无鄙夷地揣测着。
“哟, 您可真是会猜……”
这方争吵着,那方梁公急召沈澜之,写手书予他,给四城门令看,当然――尤其是东城门。
“谢涵要回扶突必走东城门,这谁都猜的到,那他恐怕会从其他门绕出去兜一圈也未可知。”沈澜之道。
“总而言之,全城许进不许出。”梁公雍容华贵的脸上无甚表情,不辨喜怒,“排查到人出来再说。”
“是。”沈澜之接了君令,立刻晓喻四城门令,更亲自在东城门把守。
“什么马车?”
“运货?”
“现在不能出城了,三天后再说罢。”
沈澜之带人关闭城门时,正好一行商队要出城,那商队洋洋洒洒排了数十丈,蔚为壮观。
驻足人看到打头的“苏”字都“哇――”了一声。
沈澜之却眉心一动,想了想,道:“等过了这几天再走罢,贵行应不缺些许生意。”
蹲在后方马车内、被米袋围着的谢涵心里“咯噔――”一声,只盼沈澜之不要打开货车一一查探。
那斌叔正想问问出了什么事,后方传来马嘶声,转头望去,一红衣少妇绝尘而来、鲜衣怒马,“沈澜之,本公主来和你一起找――从没有人可以这样愚弄我姬朝阳――”
她马鞭一甩,英姿飒爽,声音里又气又恨又急,倒全然没了惯常的慵懒散漫。
斌叔总算知道面前美貌少妇是何许人也了,也总算知道这全城戒严是所为何事了。
竟然是为了给公主找男宠。
啊呸――他们家二爷才不是男宠。
君上真是越来越宠大公主、宠得没边了。
他心里嘀咕,却知道绝对不能这样下去,照这势头,等会儿要是翻出二爷,君上搞不好真会昏了头把人送给这个淫/荡生猛的受宠公主。还是要等大爷回来,才能从长计议。
他眼珠一转,心一横,趁着沈澜之、姬朝阳二人对话间,计上心来:
“沈将军――使不得啊――”斌叔脸一苦、神一愁,“这支商队可是要去承扶、承山的。”
“承扶、承山?”姬朝阳咬了两下音,“可是南边发了水灾的地界?”
“是啊公主,我这老不死的当然能在会阳等几天,可这闹了水灾的百姓怎么等的得?”斌叔满面愁容,“这支商队除了去进楚地的软糯米,在路上卖一半的米,剩下一半都是去赈灾民的,这可怎么好――”
周围百姓闻言,连连称赞苏家仁善,纷纷请沈澜之、姬朝阳破例放他们出去。
“苏家可真是义商。”姬朝阳哼笑一声,不无讽意。
叫斌叔说唱俱佳一哽。
倒是姬朝阳说完,又一摆手,“也罢――搜一遍,没私藏什么人的话,就出城罢。”说完,她看向沈澜之,“沈将军看,这样如何?”
“甚好。”沈澜之笑眯眯道。
可不是甚好么?这两难之局,他选什么说不得都会吃君上一顿排头,有人捞了责任去,再好不过了。
城门卫士打开货车一一查探。
“每袋米都翻看仔细了,可别让里面藏了人。”姬朝阳扬声道。
春日里,斌叔额头瞬间渗出一颗豆大的汗珠,“公主,小人怎么敢私藏什么人呢――”
每个人的讲话声音都不轻,米袋间,谢涵能清楚听到每一段对话,从一开始的惊慌到后面的跌宕起伏、峰回路转,他已经渐渐冷静下来了。
姬朝阳显然是要仔细探查给后面的人看,以防后面有人模仿偷带人出去。
他开始认真思考被发现后,怎么和姬朝阳周旋,怎么和梁公乖乖认错了。
哪知正这时,后方忽然传来一声大喝,那谢涵不可谓不熟悉,哪怕捏着嗓子也能认出其主人。
“朝阳夫人你这个负心女――你又去找什么人了――”
“啊呀――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嘤嘤嘤――”
围观众人:“!!!”
沈澜之:“?!”
这声音奇特,姬朝阳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定睛看去,只见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相貌有些英俊,也有股说不出来的熟悉,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对方手里捏着一支牡丹花簪,那簪子――
姬朝阳神情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