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霍无恤给谢涵的表演“灵感”。
要说谢涵对霍无恤, 国仇家恨,遑论现在还被“系统”强迫事事以他为先, 岂是“厌憎恶”三个字了得?
可是会阳雪洞之后――
他不得不承认在刚刚系统鸣警时, 除了厌烦,紧接着出现的情绪竟然是担忧, 担忧对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直到对方情绪稳定,确定没有性命之忧,他才能再专心应付原小圆等人。
可见, 雪洞之行给他带来的改变。
于是,在聂惊风昏迷后,他福临心至, 决定如法炮制一番――没奈何, 对方对他戒心太大,很难探知有效信息。
结果是喜人的, 地上一身黑衣的男人面色从错愕震惊、难以置信到复杂难辨。
谢·表演达人·涵立刻紧张道:“惊风, 你怎么样,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她”用手背轻探对方额头, “呀”了一声, “更烫了。”
聂惊风偏了偏头, “这是哪, 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见人躲开她的手,谢涵有些受伤, 又强打起精神, “我也不知道, 之前在地上原小圆攻击过来,忽然一阵天塌地陷,我们就掉进来了。”
聂惊风猛然反应回来,“原小圆呢?”
“我跌下来后,不知过了多久才醒过来。醒过来后已经恢复了力气。那个时候他离我们不远,也昏迷着。我就想趁机杀了他。没想到他运气这么好,紧接着醒了过来,打斗一番后,被他逃了。”
聂惊风和谢涵交过手,自知她剑术不俗,但原小圆也不是省油的灯,故并未生疑,只是――
他突然想起来――
“你――”
“嗯?”谢涵歪了歪头。
“你……是不是受伤了?”他清晰地记得,之前地面上扑过来的紫衣身影。
谢涵摇了摇头,“没。”
聂惊风却不信,“我听到裂帛声。”
“他刺中我腋下衣袖。”
“不对,那个方位过来,不该是衣袖,应该是……”聂惊风忽然磕巴。
“应该是什么?”谢涵忽然戏谑,凑进来挺了挺胸,“口说无凭,耳听为虚,不如聂郎伸手替奴家检查检查?”捏起对方五指就朝自己衣襟探来。
聂惊风:“……”
他忙不迭缩手,双眼圆睁如兔。
谢涵却正经起来了,担忧地摸摸他额头,“还是这么烫,你好好休息。我去找找有没有出路。”
聂惊风抬头看一眼穹顶,滑不溜湫又高严,看起来没有一丝缝隙,不太可能借力顶开,又看看四周,两边都是悠长长廊,因为地动人祸之故,长廊扭曲,乱石林立,墙皮倾坯。
“你――”
“嗯?”谢涵闻声扭头。
聂惊风抿了抿唇,“小心些。”
“你在担心我?”谢涵声音里透出十二分的喜悦,仿佛能透过斗笠想象到她乍然亮起的眼睛,聂惊风忽然想看看她斗笠下的双眸。
见人一时没有回应,谢涵最终道:“好啦――你放心,我无论如何会回来,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我――”并非这个意思,聂惊风想开口,紫裙女子脚步极快,已经走远了。
逐渐的,这空旷的幽暗中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想清醒清醒脑子,想思考应家是否还忠诚,想知道原小圆究竟是什么人,想那玉壁究竟是什么东西,想楚涵究竟可不可信……
可终究抵不过折骨后的发热,渐渐意识模糊起来。
这地道的地图,齐宫藏书阁也是有的,是当初沧浪云送给齐国的,谢涵过目不忘,很清楚这地道直通瘴林之外。
没错,这掉下地道就是他一手设计的――在救聂惊风的时候“无意中”触动机关,要不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流央璧?
要想现在回到地面也可以,只不过这可不利于楚涵和聂惊风的“患难见真情”,于是他只得找找地动后地道还通不通。
却没想到,这一路上竟然珍珠如土金如铁,随处可见散乱的宝贝。
怕都是当初州国的积蓄。
谢涵眼睛一亮――他虽不缺钱,但以后如果真要做点什么,那些钱可不够用的。
只不过,这样的话,聂惊风就是个麻烦了。
他在“取得财宝”和“探知聂惊风的秘密”二者间犹豫半晌,最后继续前行。
又行了一段路,他觉得有些饿了,遂坐下来喝了些水吃了几个果子和肉干――既然知道原小圆要搞事,自己也要搞事,当然得准备些吃的了。
又走一段,隐约觉得和记忆中虽有错折,大方向是对的,他便折了回去,以免对方死了。
果见人昏睡在地,面颊是不正常的潮红,谢涵蹑手蹑脚回来,在地上洒了些粉末。随后正常踩步。听到脚步声,聂惊风挣扎着睁了下眼,见是她,又闭上。
“惊风――惊风――”谢涵拍他。
“怎么?”聂惊风声音微哑。
“我背你走罢。”谢涵将人扶起,“前面的路我也不知道通不通,至少没有危险,不如走走,总好过在这里等死。”
“我自己走罢。”他话这样说,可撑着一条腿才站起来,就因不稳晃了晃,另一条腿下意识用力,顿时一阵股钻心剧痛,腿一软跌扑在地。
谢涵想扶她,可她一个瘦小女子,如何扶的稳,无非和他一同栽倒罢了,溅起一阵土灰。
他下意识闭眼。
“嗯――我的眼睛――”聂惊风忽觉什么落进眼中,紧接着一阵灼痛。
待尘埃落定,谢涵如梦初醒般反应回来,担忧道:“怎么了,惊风――你怎么了?”
“我的眼睛好痛――”
谢涵转眼看他,只见人眼晕赤红,眼中晕血。
“是不是进灰了,我给你吹一吹。”他一手撑开人眼皮,对着吹了几下,“好点没?”
人明明近在眼前,聂惊风却发现自己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而且有重影,他揉了揉眼睛,一揉却更加痛了,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