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小怜冷不丁又问道: “你为何觉得绛姝在此处?”
聂惊风心如乱麻, 竟下意识答道:“我在谢涵身上嗅到有丝熟悉的味道。”
“那就是了。”应小怜一副了然的样子。
“什么是了?”聂惊风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看”向人。这个时候哪怕告诉他谢涵是绛姝他恐怕都能接受。
应小怜叹一口气,“你我也算有患难交情, 我且告诉你, 公子涓送过不少香料给公子。而公子涓送出来的东西……”他言有尽而意无穷。
谢涵慢一步拎着个兔子过来,“玖二少, 你还要在我马车里待多久?给——您夫人的兔子。”他在“夫人”二字上加了重音,怎么这个人戏这么多。
玖少游抖抖索索手接过兔子,一往无前地跑过来, 失魂落魄地又回去,果不其然,他的卫士回来都说没找着人 , “我问你们一遍, 你们当初真的什么都没找到?”
“确实没有找到。”
“其实、其实属下看到一支珠钗。”
那方如何混乱,谢涵管不着, 总而言之现在他得面对一脸狐狸笑的应小怜。
以前陈璀说应小怜是狐狸精他还不觉得, 现在看这笑容怎么看怎么像。他当初怎么就觉得是个风清月白的君子了呢 ,怪哉。
“姝妹, 夫人, 未婚妻。”应小怜蹙了蹙眉, “当真是情深意重了呢。”他掏出块手绢甩了甩, 唱道:“易得千金价,难得有情郎啊——”
“……”
第二天, 两方队伍一个像西、一个向东出发, 便如两个擦肩而过的人, 马不停蹄走向两条截然不同的路。
交信城在扶突西北方向一千八百里处,谢涵马车驶入交信后,便有梁国东道主来接引,来人正是老相识——沈氏家主沈澜之。
梁公还真是去哪儿都喜欢把这人带上,不过也是,心思灵敏、长袖善舞 、办事利索,自然是好用的。他笑着掀开车窗帘,“阿涵可叫我好等。”
话一说完,便发现车里还有一个人。
应小怜正好抬起头,面似白玉,媚长的凤眼宜喜宜嗔,泪痣盈盈蛊惑人心。
沈澜之“啊”了一声,骨头先轻了半边,“这位是?”
“我之谋士知己,怎么,沈家主又想半路截胡?”谢涵不客气地放下窗帘。
沈澜之蹭一鼻子灰,摸摸鼻尖,小声道:“阿涵,你吃醋了?我真高兴。”
他带着人往城郊过去,那里设有行辕,各个国家已分配好了地界,各色旗帜在半空飞扬。先到的有梁国、雍国、杞国、宋国、绞国、郑国、邹国、滕国,还差楚、燕、召便齐了,这三国离得最远,现在没到也是理固宜然。至于雍国,本也是离得最远的几国之一 ,架不住他们挑了霍无恤过来,那可不就随着梁国大部队一道过来了。
“阿涵带了多少人?”等谢涵下车后,沈澜之询问道,“我粗粗看着,有两三千罢。”
“包括医工、庖厨、婢子在内,共两千两百一十五人。”
“梁公有心邀请,齐公子带这么多人过来不合适罢?”听到齐国来人,一边射靶、赌马、玩闹的卿贵们都溜溜达达过来。其中一个四十余岁已白了一半头发的中年男人阴阳怪气道。
谢涵看他服饰,“不知是郑国哪位?”郑伯他见过,是个威武雄壮的男人。自然,一国国君也不会用这种口气说话,“本君一见大人竟觉很是亲切 。”
“我家主人是大夫陈震。”陈震身后一人洋洋得意道。
“陈大夫,那本君是没见过的。”谢涵皱眉仿佛思索片刻,“呀”了一声,“想起来了。陈大夫甚像一直陪在君父身边的怀陀公公,一样慈眉善目,一样白白胖胖,还一样嗓音尖细呢,难怪觉着面熟。”
陈震脸色顿时涨的通红,“齐公子何故口出恶言,莫非欺我小国?”
大国欺小国,这真是在场所有小国的痛。
“陈大夫自谦了。”谢涵“啧”了一声,“陈、州、顿、随、杞,郑出兵的国家可比齐还多,怎敢班门弄斧。”郑国是梁国属国,一直在为梁国摇旗呐喊,梁国去攻打哪个国家,他们一定不忘去踩一脚。
陈震给他拉仇恨不成反被拉,眯眼痛陈了一番那几个国家(有真有假)的恶劣行径与不良事件,最后道:“捍卫正义,人人有责。郑国不过尽绵薄之力罢了。只是这与齐公子方才辱我似乎毫无关系。”
“不错。”谢涵点头,“刚刚见陈大夫扯到大小国,故我才有方才一言。实际上,这与国家毫无关系。就是我谢涵言你陈震事多如内侍、话多似仆婢,你待如何?”
“你——”陈震不料他如此嚣张,竟一时无言,只扶着剑柄。
“怎么,要与我决斗吗?”谢涵看他手势,也拔剑出鞘 ,剑身菲薄,在阳光下寒光奕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