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
噔噔——
噔噔噔——
马蹄声动地。
守城将官一惊, 从床板上惊得掉下来,“当利攻进来了?”
“哪个乱臣贼子?”
“呔——”文渊拔剑冲在他老父亲前头, 被守城将官一巴掌打下, “傻子,带盔甲, 啊呸——你发什么神经?”
文渊瞟他衣衫凌乱、醉生梦死的父亲一眼,心中陡然升出一种拥有梦想和追求的优越感来,“父亲常有疏漏, 我要替陛(老)下(大)守好都城。”
守城将官气笑了,拔出剑来,“你个软脚虾, 还敢在你老子面前横?”
父子俩边骂骂咧咧, 边召集士兵,等到城墙上, 才发现哪来的大军, 不过单人一骑罢了,哦不, 一匹马上好像坐着两个人。只是这怎么也也弄不出这么大动静罢, 怎么能有人把一匹马骑出千军万马的咚咚声来呢?
守城将官清了清嗓子, “来者何人, 业已闭城。”
文渊:“第二天请早罢。”
却见飞驰而来的人看也未看城楼上的火把与士兵,提缰一跃, 马儿前蹄高高扬起, 跳过城墙东面破损的矮脚。
文渊:“我的娘亲呀——”
守城将官色变, “来人,弓箭手。”
他这方弓箭手还没开射,那头马上人已弯弓搭箭,箭矢追星逐月而来,守城将官骇然,却见那羽箭射/进他身侧柱子,带着一个小小布包,他眉心一动,挥了挥手,暂停了攻击,只让人继续瞄准二人一马。
他自己解下布包,只见其内掉出一块铜质令牌。
文渊凑过去看,“梁?卫瑶?什么啊?啊——你怎么又打我?”
守城将官收回手,庆幸自己刚刚没射/出箭,“你们十个人,护送大将军进城。”
近了、近了、近了——
上明宫终于在眼前浮现,卫瑶却面色忽的一变,只见守着宫门的卫士各个缟素。
这些卫士都是大梁武卒,见到有人纵马入宫,正要阻拦,忽然跪下,“大将军。”
卫瑶冷视着几人,“天子崩了?”
几人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卫瑶:“那就是你们家中同时有人去世?”
终于有一个哭出声,“将军,君上薨了。”
卫瑶冷色白了白,绷紧的面皮抖动一下,“胡言乱语。”便挥开众人,纵马入宫。
长跪在室外的众臣隐约听到马蹄声,还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直到马蹄声越来越重、越来越重,沈澜之皱着眉起身,“我出去看看。”
他走出庭廊园外,走出殿外,正见一人滚鞍下马,他一身白衣溅满泥浆,嘴唇冻得发白,面色更白,雨水顺着面庞淋漓而下,神情极冷,眼神更冷,拎起在马上的一个葛衣老者下来。
“阿瑶?”
卫瑶回头,见他身披葛衣、头缠白绫,皱眉,“沈澜之,你发什么疯,沈家主沈夫人不是早就过世了吗?”
沈澜之撑着一把白绸伞来到他身边,替他遮挡风雨,目光看向一侧老者,冷冷道:“神医来迟了。”
卫瑶一把推开他,发疯似朝内跑去。
听脚步声,众臣以为沈澜之回来了,不想却见一个浑身脏污的人冲进室内。
“放肆——”薛崤、韩围起身,正要呼人阻拦,沈澜之撑着伞进来了,“慢着——”
众人的目光随着他的手落到他身侧老者身上,薛崤登时冷笑,“神医来的好生速度。”
韩围却问,“刚刚那是?”
“卫家主怕他人慢,亲自带党神医过来。”
一步、两步、三步,卫瑶从未觉得一间房这样大,两条腿这样沉过,好不容易终于走到床边,床上盖着一张白布,他大逆不道掀起白布,顿觉一阵天旋地转。
花非花,雾非雾,周围登时白花花一片,又好像有东西转个不停。
“阿瑶——”沈澜之不放心入内,正见卫瑶身形歪斜,忙上前扶着他。
卫瑶呆呆转头,目光没有一丝焦距。
“君上——薨了——”沈澜之沉痛道。
“呕咳咳咳——”天地渐渐平稳,周围东西不再乱晃,卫瑶忽觉一阵锥心刻骨的疼痛,他“噗——”的吐出一口血来。
群臣哀痛不已,哭声一时大作。
这响烈的声音叫醒了卫瑶,他推开沈澜之,跌跌撞撞提起党阙,把人拎到梁公灵旁,“你不是活死人肉白骨吗?你快活啊快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