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涵:生活终于还是对本君这样正直的男子下手了。
霍无恤:“君侯答应我的‘冬病夏治’不会忘了罢?”
起因是参加完豫侠婚礼, 谢涵带人回温留的路上,泡了杯珍藏的莲子茶。莲子是夏日晒干封藏好的, 提神明目, 大抵是天气太冷,又舟车劳顿, 他总觉得近来有些精力不济,不知怎的想到这曾经上贡的茶,于是泡着喝了几口, 还分了给众人。
沈澜之知情识趣地赞美了一波,韩斯觉着挺清新,就是可惜让刚吃完的猪肉味散了, 应小怜不喜欢这微微的涩的就给阿劳了。
结果大家一样的喝, 半夜闹肚子的只有谢涵一个人。
扶着有些虚的人出来时,霍无恤语气飘忽, “我还是大意了, 莲子性凉。”可是至于么,说来说去, 还不是谢涵肠胃弱。
本来被谢涵一拖再拖, 业已过了新春, 霍无恤已经无奈准备揭过, 夏至再说,此时却觉得不能再拖了。
谢涵也确实难受, 半蜷着身子, 手摁肚子, “真有你说的那么好效果?”
“别人我不敢肯定,但对君侯——”霍无恤幽幽看着他,“阴阳气血俱虚,底子太差,什么扶正的法子估摸着都有用。”辨证论治,证太多了,不就不用怎么辨了么?
谢涵:“……”
先给人调理两日,等这寒凉腹泻好全了后,也就到温留了。
回到温留后,霍无恤就在谢涵室内烧起炭炉,把整间卧室轰得暖洋洋的。
谢涵头发全束起,背朝上,霍无恤准备东西,来到他身侧,撩起他衣衫,露出整片光洁的脊背。
谢涵鼻子动了动,“什么味道?”
“大蒜。”只见躺好的人左肩一道深刻的疤痕,霍无恤不禁出手摸了一下。
谢涵静默一下,“无恤,你不会是要在我背上炒菜罢?”
“噗——”霍无恤笑出声,收回手,先拿用烧刀子浸湿的热毛巾将对方脊背细细擦拭一遍,不一会儿白皙的皮肤露出淡淡的粉色,随后铺上斑麝粉,思及对方怕烫怕痛,他又加厚两层,粉上再铺一层一寸高的蒜泥。
他落手轻柔,周围又烧的特别暖洋洋,谢涵不一会儿便昏昏欲睡,打了个哈欠,“我先睡一会儿,好了叫我。”
霍无恤瞧着他困乏的样子,眼中露出忧色,对方也许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精力越来越差了。哦不,应该发现了,不然不会有那一杯莲子茶,他本也是和应小怜一样不爱一点涩味的。
“好,睡一会儿。”霍无恤轻声道:“你太累了。”
谢涵“唔”了一声,“兰深他们说今明两天会把“迁民令”的细则章程都拟好,若好了叫我一声。”
霍无恤轻“嗯”一声,铺上一寸高的艾绒,点上火焰。这隔粉隔蒜的艾灸,从大椎穴一路到尾椎,从侧边看时,形似一条明亮的长蛇,能增强体质、延年益寿。
谢涵有心疾,霍无恤瞧着多半也有胃疾,还睡不好容易生梦魇,但这些都要细细将养,不可劳累不可费神,尤其是不多想不深想,这对谢涵而言可能吗?故连党阙也束手无策。霍无恤想外力提升禀赋体质试试。
他坐在床沿,拿起羽扇,盯着对方侧脸,轻轻扇着烟,既要避免呛着人,又要小心别给人着凉了。盯着盯着,只觉得这人从发梢到额头、眉毛、眼睛 、鼻子、嘴唇,,似乎无一不是照着他心坎上长的,就让他看一天一夜也不会倦的。
但他显然想多了。
就像谢涵说有事叫他那样想多了。
因为不过一刻多钟,谢涵就“嘶”地一声醒了过来,“好烫啊。”
烫必然是烫的,只是——霍无恤皱着眉,“按君侯这样寒凉的体质,约莫过半个到一个时辰才该觉得很烫才对。”恍然,他又舒展开眉眼,“我之前试验的那些人都没有君侯这样娇弱。”
娇弱?
谢涵哼笑起来,“是他们皮糙肉厚。”刚说完,旋即又拧了眉,“我背上好像有火在烧啊。”
是啊是啊。“怎么可能呢?”霍无恤一脸正气道:“不过就是一些温补的药物,敷久了药力渗透自然会有些灼热的。且忍忍。”说着,掌心里托出一个小木雕,“瞧瞧——这是什么?”
谢涵眼睛一亮,“好生可爱。”
“你在说你自己么?”霍无恤点着那木雕,“我也觉得好生可爱。”
只见那木雕半个巴掌大,一身曲裾,腰上挂着长剑和玉佩,眉眼生动,嘴上噙着淡淡的笑,其穿着、配饰,与谢涵日常是一般无二,五官酷似,更妙的是那种温雅又带点促狭的神态,可谓是拿捏得十分到位了。
更让谢涵意想不到的是,那腰上长剑竟然还能抽出来,剑脊上还有和臾光一模一样的七颗凤眼图案。
谢涵又惊奇又赞叹地摸着木雕,甚至觉得自己得了和楚子般一样的毛病——他觉得这木雕好生好看。
“送我的么?”谢涵美滋滋地问。
霍无恤眉眼弯弯,“去年的生辰礼物。”
“去年的生辰礼,你现在才拿出来给我?”谢涵抽出小人腰间木质的臾光剑,抵着对方下颌,“啊呀——你敢扣留本君的东西,你好大的胆子。”
“君侯饶命,小人深有苦衷。”
“姑且给你个机会陈述曲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