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入夏的南境天气阴晴不定,常以阴天绵雨招待过客,莫凌云手中伞习以为常倾向景容些,雨季的客栈连客房都要比晴天充裕,三人也就暂时在这祁阳城住下了。
檐下雨落声分外清脆,雨后的空气清凉,莫凌云开了窗,任由潮湿的风吹进房里,窗外雨景还没欣赏两分钟,他就见一妇人连人带伞跌在了青石板地上。
二楼不算高,莫凌云索性翻窗跳了下去,隔着袖把人扶了起来,“你没事吧?”
那妇人喏喏道:“没事……多谢公子了……”
“没事就好。”莫凌云不甚在意地挥挥手,他这助人为乐的习性,真是到哪儿都能发挥用处呢。
等那妇人撑着伞走远,楼上开窗的声音引起了莫凌云的注意,虽然没人探出头来,也没什么东西伸出来,但那是景容在的厢房没错。
“师尊,我可以进去吗?”景容敲响了房门。
“进。”
“师尊叫我是有事吗?”莫凌云自来熟地给自己倒了杯白水在景容旁边坐下,跟景容相处快一年了,他还是懂一些景容的行为举止是什么意思的。
“刚刚那人,身上有妖气。”
“咳噗!”莫凌云成功被水呛着,他抽了纸擦擦嘴,不太消化这个信息,“师尊您是说她身上有妖气还是她本尊是妖啊?”
“后者。”景容这口吻,仍是淡得很。
莫凌云就不一样了,他想起了从前听人讲的故事,比如恶妖食人呐,摄人心魄啊;要是现在不是白天,他刚刚是不是就要上演一出午夜惊魂了?
又或者,那妖已经给他打了印记,等着晚上来取他小命?
“我……我是不是被盯上了……”莫凌云声线颤抖。
“不一定。”景容自淡然,“她妖力薄弱,维持人形已是勉强。”
见景容这么淡定,莫凌云也有了几分安定,他又给自己灌了口水,自我安慰着:“管她的,她要是真来找我,我这……我这不还有师父呢嘛?!”
事实证明,做人别太乌鸦嘴。
是夜,莫凌云刚熄了灯要睡下,他房顶就被砸了个对穿,白日里曾见过的那个妇人满脸是血地看着他,嘴里喊着:“公子,救救我……”
祁阳城是座中等城镇,但因周围药材种植颇多,也不乏灵药;不少商人驻留于此,也有修真世家大族驻留于此,比如祁阳王氏。
王家大少爷王典最近看上了个歌女,其面容清丽,声若黄鹂,一曲千金也不为之过。
王典为她砸了不少钱,但是这歌女,这歌女她不出阁,还屡屡用已有家室拒绝他。
开什么玩笑?当他王典好骗?
王典这一查,发现这歌女不仅没有家室,还是个孤女,他王典打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么个歌女还敢敬酒不吃吃罚酒。
王家家丁挑着雨夜动了手,哪知他们一群壮汉还能放这歌女逃了出来,现下正以逃犯的名义满城搜人。
这小妖逃到这儿已是力竭,她只能寄希望于莫凌云是个好人救救她了。
夜半,莫凌云带着个半死不活的妖敲响了景容房门,“师……师兄在吗?”
“进。”
进了屋这妖才发觉她竟然在跟两个修士求救,还是修为深不可测之人……
看着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景容,她满是惊惧地后退了两步,只差没当场跪下去,“小妖无意冒犯仙君清净……”
“哎哎,没事没事。”莫凌云忙伸手去扶,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家师父这么吓人,啊不,吓妖,但景容跟他讲过的,只要是没作恶的妖就跟他们没关系,这小妖这么弱,害得了谁去。
“我们都是好人,你别怕。”莫凌云笑得没有半点说服力。
那小妖不吭声,仍是又惊又惧。
“呃,好吧,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莫凌云放轻了语调。
“小妖名袅袅,为黄鹂鸟妖,此生从未害人,恳请各位仙君饶我一命……”那黄鹂鸟妖,单是这么一说,眼里都蓄满了泪意,她这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啊。
“我们要你命干嘛?”莫凌云一噎,又听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直接给这鸟妖吓瘫了,喏喏着:“准……准是王府追兵……”
“莫师兄,容兄,在吗?”原是段长空在敲门。
开门前莫凌云千叮万嘱:“别激动别激动,没人要害你。”
而现实是,这鸟妖又被多出来的修士给吓瘫了。
“呃……你们屋里怎么有个妖啊?”不明就里的段长空看了眼那缩成一团的鸟妖,又转了话题:“我看外面闹哄哄的,怕你们有事,就过来看看了。”
“祸乱源头,好像就是她……”莫凌云指了指鸟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