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境
无极宫近来热闹,春秋宫主立少宫主在即,多数魔修势力都派出了一二把手前来贺礼,也无人敢质疑春秋所选少宫主,毕竟东境一向是以强者为尊,只要你够强,说什么都是对的。
千鹫宫派来贺喜的人是金错殿殿主周觉,这事倒有些出乎其他魔修意料,他们以为以千鹫宫的好算计,就算少宫主不亲自来拉拢春秋十一,也该是那府君来的。
南境别样天府君有名,千鹫宫府君就不一样了,虽是三殿之主,却无名无姓,身负府君一职,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露过脸来,听说是因为长得极丑。
不少魔修还打算借此机会看看这府君是不是真这么丑呢,没想到人家压根没来。
春秋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接了周觉递的礼单看罢后没忍住笑了笑:“周觉你竟然舍得这么多钱了吗?”
周觉有多抠这事,东境没几个人不知道,没想到这送的礼单倒分外大方,主礼还是从收价极高的千机那儿定的炼器炉,再看诸多随赠的天材地宝,这也算得是一份天价礼单了。
“这些礼,都是少宫主和府君千挑万选的。”周觉摇了摇扇,“我不过是代为来贺,望春秋宫主体谅府君身体抱恙不能亲自前来之过。”
潜台词就是这贺礼宴止和颜淮付的钱他不心疼呗。
“心意到就够了。”春秋也是个实在人,她想这炼器炉春秋衍应该会喜欢的,既然春秋衍喜欢的礼物到了,那来的是谁还重要吗?何况周觉好歹是三殿主之一,千鹫宫并没有拂了她们无极宫面子。
复观抱恙的颜淮,医者难自医,多数时候都是秦牧之在给他诊脉,这小子一口一个师兄,颜淮说了两次,也就懒得纠正了。
“师兄你这旧疾缠身,又劳损过度,不利于长久啊。”秦牧之才是实打实的千秋亲传,不会诊不出颜淮这平稳之下的暗疾。
颜淮经脉重塑过,筋骨也重续过,蛊毒压过眼毒,又试万毒换以万毒不侵之体,细算下来,浑身上下竟没有一块好皮肉;要不是他有魔族血脉混杂,怕是也活不到今天。
“师兄你这,再随便伤及本源,怕是真要把自己搞得药石无医了。”秦牧之说着叹了口气,颜淮却是无谓,只淡淡道:“不要同他人提及。”
他活着本来就是为了报宴止之恩,要是真像秦牧之说的静心调养,不要总做些劳心费神的事,那活与不活又有何意。
纵是神仙难救,他也得先替宴止把事做好。
颜淮复抬眼时,只见窗边黑鹰矗立,他招了招手,那鹰就落到了他手上,信条稳稳绑在鹰脚上。
颜淮拆了信条,展开只见四个大字:妖,太单纯。
……宴止这是,闲得又无人可聊了么?颜淮拢了纸条,又见背面一行字,好在,这背面的字,对他们有些用处。
“孤山何在。”
“好像,被舒门主带出去遛弯了。”
……
无极宫立少宫主的阵势极大,像是他们要重出江湖的一个讯号。
春秋衍没想到他有一天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师父,还有文家破灭后他会重新有个家,春秋十一就像一束光,照亮了所有灰暗,也颠覆了他对魔修的原有认知。
她很好,她真的很好。
结冠是人族收徒的通用礼节,春秋十一替他束了冠发,牵着他挥袖转身,言道:“今后他春秋衍便是我无极宫少宫主,我春秋十一首徒。”
礼成而万人来贺。
“恭喜春秋宫主,贺无极宫无疆。”
春秋衍偏头去看春秋十一,只见她神色从容,是受惯了这至高之位下的万人朝贺,她本就是修道至高者,有什么承不起的。
周觉摇着扇笑意浅淡,心中已对春秋十一下了论断,是个成大事者,但过于注重情谊,终有因情落败之日;至于春秋衍,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还需要再雕琢些,能琢成什么样,这就不是他能预料到的了。
魔修间尔虞我诈,相互利用是常态,他们千鹫宫和无极宫,也是这层互相利用的关系,可惜对李之凤的查探,至今是一无所获。
这殿堂之上,人人在笑,虚情假意又掺了几分。
魔修的盛宴,歌舞且尽兴,周觉这人铺不铺张,主要还取决于要不要他出钱,无极宫立少宫主的大宴他一分钱不用出,这是他心情格外好的理由之一。
周觉举杯遥遥对酌,春秋亦是举杯,又扶额静看台上歌舞,她活了一千年,哪怕半数时光在修炼和养伤,哪怕世事更迭,时光流转,独她容颜不老,更妄谈赴黄泉。
这些歌舞礼乐,她也是会的。
春秋拔了钗子赏给领舞,见那姑娘喜极,她亦笑,端是世人对魔修刻板印象中的纸醉金迷一罪。
“朱落啊,我乏了。”春秋招了招手,红衣侍女忙上前扶她,她刚要起身,又见一侧一直偷偷看她的春秋衍闪躲了视线。
春秋动作一顿,后知后觉到自己刚收个徒弟,她闭了闭眼,挥手道:“罢了,退下吧。”
春秋衍看似镇定,但作为一个正道的修士,初来她东境还是会感到不安的吧?否则也不会总偷偷看着她的行迹以求一丝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