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法之外,不少不够资格的修士都在遥望着战局,譬如名义上在养伤的颜淮,譬如练气的莫凌云,又或是,游手好闲的舒门主。
他们已经很久没站在一处过了,三道修长身影背对天光,也远离了人潮,方圆隔音法器保证了三人的话不会外泄出去。
莫凌云让舒华宴回东境去,舒华宴不依,只道:“颜淮现在这样也主持不了南境大局,我又不是只会吃闲饭,帮帮忙怎么了?”
颜淮则是静观战局,现在这些正道修士对他们别样天越来越卸下防备,也算好事一件。
“对了,这正道与妖族相斗,你怎么看?”舒华宴看了眼莫凌云,也可以说,是他们的少宫主宴止。
宴止瞧着空中五光十色的灵力四溢,淡淡道:“袖手旁观,等他们斗个两败俱伤,再渔翁得利。”
“必要时,搅一搅浑水也并非不可。”
阵中的鼠王和蛇王正互相推卸着责任,未几跟这老鼠吵烦了,索性吐了吐信子指向为首的景容,“这样,鼠老兄,只要你能把这个人解决了,其他人都不在话下。”
一指就指的是天地道君景容,鼠王低低吸了口气:“你这不就是让老兄我去送死?”
“在这白等着也是死,不试一试,怎么知道结果呢?”
如果是北山赦在这儿,一定会很真诚地告诉它们,别试,会死。
景容翻手间凌霄剑出,袭来的水阵被一剑凌空斩断,绝对的实力压制之下,他甚至用不着躲闪。
他人生中的前九十年,绝大多数时间在修炼和练剑,对阵的也是玄天宗古早幻阵而非真人或妖物,但玄天宗早为景容造好了声势,几乎是笃定他玄天宗继承人的身份。
救莫凌云是他为数不多的下山历练中的意外,而他的实力,也是自此展露在了世人眼中,一剑破舒阳墓,单人逼退雪狼王族,现在,更是要借这蛇鼠二族,奠定他天地道君名副其实。
“玄天宗还真是,什么好苗子都被他们捡着了。”厉启东提着刀,翻手将一只鼠妖斩之,不过他可没景容那么潇洒飘逸,应对蛇鼠双王还这般游刃有余。
以元婴大圆满的修为,绝对碾压蛇鼠双王。
待景容斩下鼠王头颅之时,一切尘埃落定。
远处的宴止眯了眯眼,身为化神他是可以看清景容每一招一式的,可这下,他很想说一句:“颜卿,我突然不是很自信了。”
“那就消磨他身后的助力,他总不能,以一人之力抗衡整个东境吧。”颜淮身为谋臣,自然事事为宴止考虑,何况,正道有景容,他们还有妖域和春秋老祖助力呢。
收拾残局不是景容这种上位者要做的事,莫凌云磨蹭着要帮忙收拾残局,景容想着危险系数不高,也就任之了。
少部分蛇鼠逃了,被留下的是更多数,依众意,应是将鼠族尽数斩之以平民愤,他们这些修为不够的弟子,也可以借着除灭低阶妖物磨炼磨炼心性和修行。
莫凌云提着剑在洞穴内胡乱溜达着,他对杀妖没兴趣,他就来看看妖境布局罢了。
离他近些的弟子刚想提醒他小心些,又发觉这人一身黑衣衫高马尾的,这般特立独行,非玄天宗莫凌云莫属了。
人家有个好师父,又哪轮得着他们提醒,想要攀关系的修士也被莫凌云摆手拒绝,表示他只想一个人走走。
临死前放些狠话可能是大部分妖族都有的恶习,莫凌云见着那奄奄一息的鼠妖时,他还得蹲下身去才能看清这小老鼠。
它绿豆大的眼圆圆瞪着,嘶嚎着:“你们人族食我鼠族可,我鼠族报复回去就该被灭族吗?”
“我也不知道。”莫凌云勾唇笑笑,又听这老鼠骂他:“你们人族才是……最卑劣,最自私的族群……”
“你说的有道理。”莫凌云应它,然后让它走得更痛快些。
他剑上很久没有染血了,在玄天宗日日听经吃素卖乖,莫凌云自己都快忘了,他还是个魔修。
魔修跟你讲什么道理。
强者为尊,就是这么简单。
但凡今日的鼠族强些,也不至于被人族这么快的,差点灭了族。
莫凌云是踏着夜色一个人回来的,景容站在门外候他,问:“感觉如何。”
莫凌云眨了眨眼,比了个手势,“有一点,残忍。”
“残忍吗?”景容看他。
莫凌云眼底清澈,他点了点头,“嗯。”
“那就不看。”
“好。”
这话说得太轻了,生灵万物都是命,他闭眼不看,不代表就不存在。
“师尊啊,师祖是怎么教你的。”莫凌云抬头去看天,今夜月色姣好,适合谈心。
“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