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沿防线的状况不怎么好,弟子们领命复归时寒雨浸湿了山峦,薄薄一层雾外是未知的万妖盘踞。
南思远作为南疆防线主指挥,他的疲倦难以言喻,偏又带着异样的兴奋,那眼底的光几乎要溢出来,仿佛他面对的不是生死莫测的战场,而是诱他深入的秘宝。
除此之外,他又格外喜欢和莫凌云、颜淮、宁清这三人讲话。
宁九尘看似文雅,实则最为莽夫,时常一人冲入迷雾中,又带了染血妖丹回来,行踪着实难以捉摸。
莫凌云作为练气弟子去哪儿都要有人带着的,这次恰好有幸和宁九尘一道灭妖,不得不说宁九尘这元婴不愧其名,他剑势凌厉无任何花哨可言,也可以说是,招招致命。
佯装普通花草的花妖也被他一剑斩了,又连根拔起,只道:“灭妖需得斩草除根。”
“一定要这样吗?”莫凌云瞧着那花妖流着乳白汁液的根部,这有很大可能,是这还不能化形的花妖之血。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宁九尘没多话,翻手间那花妖原身堙灭。
除莫凌云外,其他弟子皆是习以为常的模样;莫凌云闭了闭眼,没再多话。
这南疆地势,随处都可能有妖蛰伏,目前来看,人族暂居上风,长久下去谁又知道呢,南境可是刚经历了饥荒和鼠疫的双重打击。
衡山剑派及他附属世家又不肯参战,东西两境闭门视两族之战为无物,怎么看这一战人族都不能拖得太久。
莫凌云提着剑散漫地跟在玄天宗弟子身后,作为练气期弟子,对很多人而言,他只要观战不捣乱就够了。
宁九尘也是回程时才抽空和他说了句话:“怎么这么久了,还是个练气。”
“许是弟子愚钝。”莫凌云并不介意,答得也大方。
一行人一时默然无语。
他们回到驻地时医修正配着药,宁清帮忙打着下手,但一看便知,他几乎是绕在颜淮身侧,没去他处的意思。
“你看他俩,是不是长得有点像。”厉遥啃着果子指指点点。
“什么像。”莫凌云不置可否。
“夫妻相啊。”厉遥一乐,她这喜欢到处当红娘的本质还真是没变过。
莫凌云眯了眯眼,只觉好笑,宁清这心思昭然若揭,可无论是他师父,还是他的宗门,都不可能允许他和一个鬼医在一起。
当夜宴止就召了颜淮,未入鞘的剑离泥地有一定的距离,静默的颜淮离他也有一定的距离。
“宁清是个可以策反的好苗子,但这不能成为你心软的理由。”清冷月色下宴止视线晦暗难明,“你也不该有情这种东西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颜淮垂眸无言,又听宴止道:“这种东西,只会成为我大业上的绊脚石。”
“属下知错。”
“你明日便走,到北境去,寻北山赦。”
比起南疆妖族,极北域的要更狡猾些,许也是地势的问题,南疆只有已归附东境的蛊族,玄北界域却是大阵相护,又有玄天宗坐镇在北。
晨初的南疆是充满希望的,花草芬芳随雾逸散,云淡雾遥时,阳光也就透了下来,重临这片土地。
玄夜留在了南疆,是颜淮又一次的独自赴往。
“你要走吗……”宁清轻蹙了眉,没做过多的挽留,这世人诸多不得已,天下又乱,像他们这样的人,只能随时做好四处奔波帮忙的准备。
可颜淮没答他,像两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宁清扫了眼腕间芙蓉石,再看已无那人踪影的天际,他转身继续帮着医修的忙。
南疆边防阵法众多,城墙的厚度较南境要薄些,又有南思远施法加固了一番,就防御普通妖族来说还是没问题的,只要不是妖王亲临,有众多修士在,这城墙便是牢不可破。
莫凌云坐在城墙上往下看,风拂过的林间不知藏着多少妖物,暖阳驱散了雾,清明了视线,莫凌云微微眯着眼,伸手拨了拨被风抚乱的发。
他去过很多地方,有至寒的北境,也有险奇高山,又或是东境那般不知何时陷落的崎岖,可南疆是个很神奇的地方,万物自由生长,四季暖若暮春。
想不通的时候,就这么坐在暖阳下思考一下,也不失为好事。
莫凌云没数自己坐了多久,南思远提着柄拂尘来打趣他好兴致。
“我一个练气弟子上不了战场,自然要少给各位添烦扰。”莫凌云看了眼太阳,被光刺得眯了眯眼,这南思远也不知道什么毛病,总喜欢找他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