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十一作为和李之凤同辈,又有血海深仇,她的感觉,绝对错不了。
“前辈,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分神的好。”宴止凝神,又是一掌袭向封印松动处。
“本座当然知晓。”烈烈焰火自春秋十一掌上迸发,是几乎要将这黑夜燃去的炽烈。
只要是那人所守所护,都是她想亲自灭除的存在。
妖力与灵力相融,又是两股力量相抗,这迸出的滔天威能,也唯有锁妖塔这般存在能承。
李之凤借了九霄霜雪的势,勉强能与塔外冲力持平,但终究是不能长久,他惟愿,自己能拖延到讯符燃至本宗,宗门布下结界阻御妖魔之时。
然而现实终究要让他失望,先不论极北域万妖之力凝结,单是宴止和春秋十一双化神联手,这滔天的灵力云集都足以撼动锁妖塔年深月久的封印。
更有锁妖塔失玄天基石在先,他一人又抵得住万妖之力与化神道人多久。
寂静了千万年的锁妖塔内部妖魔嘶鸣渐起,声声入耳足以祸心,修为至高,道心至坚者或许可以多撑些时刻,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一件事是——北霄剑仙他道心已失。
分散的剑魄重归主剑,立于锁妖塔中的灰衣剑仙似被定住了心神,片刻之后生生呕出口血来。
终是他螳臂当车,被妖惑了心神。
李之凤撑些北霄剑起身,和那千里之外的红衣女子对上了视线,恍惚间,似可见少女灿烂笑颜。
无数失了束缚的妖魔尖啸着从他身侧掠过,道道黑影重叠之下也有试图吞了这镇守他们千年的守塔人的,结局皆是被李之凤身外金光震开。
他纵是道心已失,根基有损,也是这人界千年万年来,顶天立地的北霄剑仙。
“你,你终究是来了……”李之凤抹去唇角血痕,似笑似哭,翻手间骤起的剑光勉强拦住了部分疯逃的妖魔。
千年了,一千年,沧海桑田,人心易变,他这曾威震三族的剑仙,如今也不过是个半老不老,又伤了根基失了道心的落魄之人。
那个曾笑颜如花的姑娘,仍是年轻炽热,只为有朝一日,弑他于剑下。
是春秋十一先失了态,她眼底有些泛红,手上却是毫不留情地剑来,直斩锁妖塔而去。
“前辈……”宴止没拦住,也不打算拦,只蹙眉望着春秋十一瞬息间掠出数里的身影,是她红衣灼灼直奔一人而去。
那人自坦然,他定定瞧着春秋十一的身影,灵力笼住李之凤身影时,只听他极轻叹息道:“我不会死的,小十一,至少,在事了之前。”
一阵风掠过,李之凤无声消失在了锁妖塔地界中。
春秋十一提着剑前跨几步,颇有些不可置信地摇头笑了笑:“可笑,当真可笑,当初意气风发,一剑凌绝天下的剑仙,如今竟是,连与我一战的底气都没有?!”
“前辈,我们该走了。”宴止随后而至,淡金流光为二人筑起一道御妖屏障来,任妖魔万般狰狞嘶嚎,也难近他们二人分毫。
“该走了……?”春秋十一重复了一遍宴止的话,旋即抬手理了理发髻,复抬眸时,是一如既往的傲然,“对,该走了。”
他们来时隐秘,抽身亦是潇洒,只是春秋十一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宴宫主,我想问问你,究竟如何,才会让你落魄到畏首畏尾,自甘堕落到困守一隅之地。”
“没有这种可能。”宴止回眸看她,“本座要的不止是一隅之地,这四境一泽也不够,不成功便,枯骨一座又何妨。”
“我生来便不可能平庸,前辈又何必问我,如何泯然。”
“对。”春秋十一应他,“这才是一方至高说的话,这才是,天下之主该有的气魄。”
八月十五,圆月,锁妖塔破,北境为无数妖怨所笼罩,本是霁月当空,阖家团圆的好日子,偏有无尽乌云笼罩,透不出光来。
然北境如此,极北之地仍是清月一轮,雪狼一族齐啸,新王北山赦登位。
玄北界域的守域修士们有些发抖,他们这守域多年,从未见过这般大阵仗,阵阵妖风冲撞着玄北界域防护屏障,在万妖持之以恒之下,竟是生生撕裂了一条结界口子出来。
他们也曾试图提剑卫疆,与这锁妖塔中逃窜出的妖魔相斗,依旧拦不住,妖魔们前行掠地的步伐。
如果连北境玄天宗都拦不住它们,那下一个被波及的地域,无异是余下三境了,尤其是凡人至多的南境。
届时,生灵涂炭亦不足以形容。
这一夜,是天下大乱的开端,也是北霄剑仙李之凤重临于世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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