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知罪。”
属下知罪,知罪不改,颜淮向来如此。
宴止望了颜淮片刻,松开手道:“还不错,有进步,这次知道不拿自己开玩笑了。”
改拿他东境之计开玩笑了,这还在他接受范围之内。
“干什么都好,别拿自己开玩笑。”宴止抽了颜淮手中文书,看两眼又扔回颜淮手中去,他道:“我此行南疆收获颇丰,颜卿。”
颜淮接了文书继续看,没应宴止的话,反正应不应,宴止都不会住嘴的就是了。
“人若当真有前世,我定是个不世枭雄。”
“你的话……还是跟着我吧,不然太容易被骗了。”
宴止这话说的,当真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理直气壮得半点也不脸红;颜淮这般欲求淡泊之人,跟着他才是真折寿。
但凡宴止有点自知,也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颜淮对此不置可否,在宴止又一次抽出他手中文书时侧身重燃了灯,颜淮再回身时,宴止已然自己拉了凳子半点也不尴尬地在颜淮对面坐下。
“我近来总做梦,梦见一个人,反反复复的。”
“谁。”
“看不清。”
“但你知道是谁。”
“呃,也能这么说吧,但我觉得我不该梦他。”宴止一顿,旋即洒然一笑:“梦也该梦你,又给我带什么‘惊喜’了。”
是嘲讽还是玩笑颜淮懒得分辨,他提笔在纸上写了药方,朝宴止一递道:“臆想,早治。”
宴止看着颜淮手上药方有些沉默,他们这聊了不到一刻钟,颜淮说他有病两次,这虚假主从情,莫约是又薄了一分的。
所以,宴止选择,接了那药方,随手撕掉,他笑容狰狞地朝颜淮道:“你就不会说点好话?我现在很迷惘哎?”
颜淮闻言看了眼宴止,“务实些。”
说直白些就是,指望他说好话?少做梦。
“我……你这……”每次跟颜淮闲聊都会被哽住的宴止一顿,颇有些气恼道:“务实?那你在我东境大捷时撤我全军怎么说?”
“不影响大局。”
“那影响我心情了!”
颜淮又一度沉默,宴止这算不算说不过就开始撒泼?
莫约隔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颜淮重拾了文书,淡淡道:“你挡着我看折子了。”
宴止闻言眉头微蹙,颇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颜淮道:“在你眼里折子竟然比我重要?”
颜淮仍是不答他,但宴止不用听答案都知道了,颜淮这人心底肯定说了句,你竟然敢拿自己和折子比?
他俩这情分,当真是情薄如纸,还不如纸!
“……算了,我大人有大量,我不跟你计较。”宴止深吸了口气,十分‘和蔼’地转了话题道:“你登位大典准备得怎么样了?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颜淮视线微闪,沉声答了句:“诸事齐备,只待吉日。”
“那就好。”
余下也没什么事好谈了,宴止捡起地上的剑,一个潇洒纵身,破窗而出,不过他也不是第一次干这么别致的事了,颜淮给他记账本上就对了。
其实也没诸事齐备,有关于宁清的事,颜淮是半点不敢沾,给宁清备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他殿中侍从也通通换了人族,殿前新植桃花树纷繁,独宁清素衣白裳只影难成双。
“他穿白做什么?”宴止眯了眯眼,虽说他们东境丧事着黑,但他可是清楚其他境丧事才穿一身白衣的。
“由他。”颜淮闷咳了声,转身欲走时又被探到他身前来的宴止挡了路,宴止眼里带了几分探究:“我总觉得你在瞒着我什么?”
“没有。”
“有。”
二人这争执不会有结果,如旧的颜淮加快了步子宴止撵后边跟,直到见一簇新花时颜淮才迟疑着放缓了步子。
这山荷叶,绽开的花小朵簇拥着,淡白的片环着黄绿相交的蕊,真是清新淡雅山花自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