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儿来说,我有些羡慕你们无情道了,容榭。”宴止看了眼景容,“无情无心就是好,好像什么事你们都不会痛。”
若强做不在意,便可无心,那倒也是好事。
景容闭了闭眼,借火光燃了纸,碑上宁折澜三字笔走游龙,想来是宴止匆急刻下的;一侧相随颜淮二字,更让景容一愣,原是他从来低估了这二人相随之心。
他本想带折澜回宗的,如今看来,与颜淮相伴才是折澜最想要的吧。
黄泉路遥,有人相伴相随,也算幸事。
景容待那一方黄纸燃尽时起了身,身后传来宴止一句:“你怕冷吗?容榭。”
“本座不知寒暖。”
是啊,他结婴数十载,又怎会畏惧寒暑夏冬。
宴止自嘲一笑,他留人多言几句的伎俩着实低劣,或许也是清楚这是他和景容最后一次和平共处,明知伎俩拙劣仍想试一试。
眼看景容背影渐远,好似轮回千百次前曾见过,他从来这般,至高至孤,从来形单影只,也从不回望,赠他一个眼神。
“容榭,我……”宴止一顿,不觉低了视线。
可景容只停顿片刻,如宴止所觉般不曾回顾他一眼。
宴止抿了抿唇,直至此时才发现,一个我字已是多余,余下剩的什么话都不必再多说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景容不想听。
或许那年峰上云雾绕,凌霄松翠间,他满心算计防备重重时,恰是景容最真挚,这一心柔和皆予他。
景容有些倦了,他难言这疲痛,于世人而言,道君似乎生来就不该也不会有倦痛,可这短短不过二载的光阴,早让他尝尽人间百味。
从他一意孤行痴信莫凌云起就是个错,这错因越滚越大,推着人仓促前行,推着他亲近之人一个个入局。
这天下大乱不够,那人还要破了锁妖塔封印,景容心憔之下又有腹背受敌,他这恍然回顾时,早是人离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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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君登位日,魔族君后双双崩殂,好不容易聚到一处去的魔族分崩离析,这对人族而言无疑是莫大的喜讯,同样也是灾祸。
失了主心骨的魔族癫狂报复南北两境之民,又有妖族埋伏背袭在后,修界苦不堪言。
夏末,长川书院院长之女长川微月御妖战死,长川泽防线后撤千里有余。
长川微月,景容是有些印象的,听闻她去年才和药王谷少谷主段长空定了亲,今夕竟成阴阳相隔。
“厉小师妹也没了。”秦无剑眼中红血丝密布,也不知几宿没合眼了,他沉默许久才轻叹了句:“我答应过师尊会护好厉小师妹的。”
冶业城城防一战,厉氏一族死守防线,只剩厉遥这唯一血脉。
如今厉遥也没了,无异于宣布厉氏一族族灭。
景容极轻叹了口气,噩耗听多了好像也就麻木不仁了,颜淮死后,刚联合的魔修与魔族又闹了起来,倒也用不着防固东境战场了。
“师兄,若有法子,还是尽早将锁妖塔封印了吧。”秦无剑吸了吸鼻子,他从来都是感性的人,身为南防袖首,见惯了生死别离不代表见得,这锁妖塔不重封,南北两境又要用多少人的命来填。
“若有可能,我也想。”景容望了眼手中凌霄剑,可惜他至今对重封锁妖塔毫无头绪,唯一有可能知晓法子的李之凤对此闭口不言。
“我倒无惧死生,就是怕更多无辜之人命丧于此。”秦无剑眼眶发红,“我这南境防线,可不能再退一寸了,寸土寸生,我如何能让百姓直面妖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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