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避免个别学生压力太大,跑去天台实践‘自由落体’运动,二中所有的天台入口都上着锁,钥匙交由警卫室的叔叔们保管。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谁也没想到,边浸艺高人胆大,居然把锁砸了,自己配了把新的。
于是天台就成了他一个人的天台。
正好最近天气不错,午休的时候,边浸缠着蓝司空去天台踩点。
此时正是特长生们的上课时间,大家都窝在教室里,睡觉的睡觉,学习的学习,鲜少有人在外面走动。
诚如老师所言,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总会有的。
特长生考大学的文化分虽然较正常考生而言相对低一点,但是得双管齐下,艺体分也有相应的门槛。一分一秒于他们而言都很珍贵,譬如普通人睡午觉的时候,他们都泡在躬行楼里面。
一楼的教室还很空荡,从入学开始就学艺体的人并不多。同学们分布得很松散,纷纷拘谨地坐在小马扎上画大卫练明暗结构。
画架旁摆着工具箱、颜料、常用的硬铅笔和几本有关石膏几何形体的书籍。摆地摊似的,零零散散铺陈一地。
入门的时候都是学素描,老师会让同学们先练一周的线条。
没什么特别的要求,长且直就行。
先横后竖,正手反手斜着画,首尾粗细一致,不能飘,这是基本功。
第二周开始画简单的水果和蔬菜,练结构。
因为时间很充足,进度拉得不是很快,目前大多数人都在临摹人像。同一个大卫,竟然有十来种丑法。
蓝司空从小和这些东西打交道,喜欢得很,就算不上手,看别人画画也很开心。
边浸的目的可不是陪蓝司空来观摩别人画画的,于是碰了碰他的手肘,示意他此地不宜久留,小心被老师抓到午休时间在外游荡。
两人蹑手蹑脚,一口气爬到顶楼。
要进入天台一共有两道关卡,一道是眼前楼道口的铁门,另一道才是天台口。
楼道口离天台口有十几步台阶,顶楼的同学们总喜欢往这里扔垃圾,为方便他们做清洁,这第一道关卡并没有上锁。
两人悄悄溜进去,蓝司空放风,边浸则去开锁,做贼似的。上了天台后不忘把铁门带上,把锁挂在上面。
二中建校几十年,天台久未打扫,触目皆是交错的电线和苔藓。不管是地面还是墙面都很脏,雨水和灰尘的痕迹让楼顶看上去很有年岁感。
绿得有些恶心的苔藓被晒得焦干,裹在看不出本色的旧电线上面,脱落于墙角和每一寸地面。
阳光赤.裸地洒下来,鼻息间充斥着一股子散不去的土腥味。
蓝司空占领视觉效果极佳的北面,迎风而立,操场上有几个不怕晒的男生在打球,比他还要老几倍的梧桐树随风抖动着枝叶,怀揣着秘密的感受让他立刻喜欢上这里。
他惬意地仰着面,十月温柔的阳光亲吻着他的眼皮,很轻很暖。嘴角漾开一条小弧度,他问边浸,“你真的会分我一把钥匙吗?”
边浸的视线落在他脖颈上半粒芝麻大的小痣上,喉头一滚,“当然。我分你一把钥匙,你替我保守秘密。”
这个买卖稳赚不赔,蓝司空没理由不答应,于是微笑道,“我保证。”
alpha和beta的生活环境和思维方式有很大区别,一个从小被Omega仰慕,一个被Omega不齿。
这令人厌恶的不成文的等级制度让人受尽委屈,有人弃若敝履,有人又甘之如饴。
而边浸具备大多数同龄人艳羡的闪光点,他生来就该被人仰望。
姑且不提那些因为边浸而中伤蓝司空的同学们,说过什么垃圾话,做过什么荒唐事。
至少此时此刻,蓝司空觉得边浸这个人似乎还不错。
粉丝行为上升蒸煮一向不理智,他不能厌屋及乌,戴有色眼镜看他。
做不成情侣还可以做朋友啊。
蓝司空心想。
他一向很有自知之明,边浸怎么可能真心喜欢自己呢?
边浸早有准备,他把门锁的其中一把钥匙挂在上次玩密室逃脱得的钥匙扣上面,递给蓝司空。然后摊开手掌问他,“你那个钥匙扣呢?”
“应该在书包里。”蓝司空接过钥匙,又说,“等会儿回教室找找看。”
“找到后马上给我,单揣把钥匙容易掉。”边浸还记着他和辜川把自行车锁在一起那件事。
他要和蓝司空用情侣款钥匙扣。
“好。”
蓝司空不疑有他,干脆应下。
末了又问,“我可以带修文和阿川来这里吗?”
“当然不行!”边浸拒绝得很干脆且有理有据,“来的人越多越不安全,你要想被学校发现就尽管带。”
“那我不带了。”蓝司空讪讪。
要是被学校发现他们砸锁换锁,免不了请家长,受处分,还要在国旗下念检讨书。
他可丢不起这个脸。
边浸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知道就行,现在咱俩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要风雨同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