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妈真的觉得,要是落这群人手里,咱俩会被打死!”
南槐被他拉着疾跑,气都喘不匀:“把真的两个字去掉,是一定会被打死!”
两人从象牙小镇的最深处一路跑出了大门口,门口三条狼犬守门,两人手臂一撑,便齐齐翻墙而出,快得连狼犬都没来得及叫。
身后是紧追不舍的二十多名保安,前方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山老林,南槐只是略微沉吟了一瞬,便果断拉着白起往林子里钻。
弯月高悬,二人体力即将耗尽,跟狼犬比生死时速,顺着大路跑回镇上简直是在找死,只能往深山里躲。
雨幕淅沥落下,盖住二人所有足迹。
南槐被豆大的雨点砸得浑身一抖。
白起立马发现了不对劲,强把人搂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他额头滚烫。
南槐发烧了。
雨水顺着眼睫落了满脸,分不清楚是泪是还是雨,南槐粗喘了口气:“你先走,我——”
“听着,我千里迢迢跑缅洲来,不是来荒野求生的。”白起用力把他的脑袋按在额前,不容拒绝道,“我来带你回家。”
犬吠声已然跟进,二人甚至能听到兵熊大声的问话。
“人呢?”
“他妈的,往林子里一蹲,死里头了都没人捞得出来。”
“这下大雨的,往哪儿找?!”
“找,必须找到,这两小子冒这么大险过来,肯定不是为了小事。”
南槐靠在白起身前听着他急速有力的心跳,说出来的话连尾音都在颤抖:“树,上树上去。”
兵熊连人带狗,浩浩荡荡的寻过来,几条烈犬几次围着树墩打转,可是大雨倾幕,白起二人的气味早已被冲散。
“找,肯定就在附近!”
南槐抓在树干上的手指一紧,这声音——
赫然是杨超樑!
那个午夜梦回宛如一刀刀凌迟着他的声线,死也不可能忘记。
白起就在相邻的树上,眼光一错,就见南槐突然跳下树,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际,直接落在来人的背上,双腿用力一绞,把人从后掀翻在地上。
白起持棍,紧接着纵身一跃,落在兵熊身后。
咚——
反手就是一棍敲在他的手腕,在兵熊电棒脱手的空隙中,利落的横棍在兵熊的脖子上。
“都别动!”
爬起来的南槐同白起同时出声。
这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二三十个人堵截两个小子,结果反被人制住了命脉。
兵熊和杨超樑尽数落在白起南槐手中。
杨超樑牙关打颤,南槐掐在他脖颈上的力道不容小觑,他丝毫不怀疑,眼前这小子能面不改色的勒断他的喉骨。
“南槐,是你自己要找死的。”
南槐啐了满口的雨水,简直是听到了巨大的笑话:“那是因为你该死。”
杨超樑还要叙旧,南槐却手上力道加紧,勒得他不断的倒抽气。
“我没时间听你们废话,赶紧让开,不想让杨超樑和这个胖子死,就给我让开!到时候闹出人命,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四周围着的几十人,两个头头都被人攥在手里,愣是半天没敢动作。
白起捏着棍子的两端用力,兵熊便忍不住地痛呼出声:“往后退,退!没看老子要死了吗?!”
“杨医生,混了这么多年,您的人缘依旧不怎么样,下属连你的死活都不操心。”
南槐的体力已近极限,可他怎么可能在杨超樑面前露怯,故而说出来的话,平直冷淡,不含丝毫情绪,却恰到好处的震慑到所有人。
紧要关头,越是冷静的人,越是给人运筹帷幄之感,哪怕已经穷途末路,可南槐这种态度,依旧让无数人心存顾虑,甚至是胆寒。
白起递了南槐一个眼色,南槐顺势挟持着杨超樑走到他身后。
象牙小镇一群莽汉保安,此时也只能干瞪着眼,眼睁睁看着二人从林子里出来走回大路上。
李卓越双手背在身后,正等在象牙小镇门口,身后有一人为他撑着雨伞,一双圆瞪的虎眸在寒凉的夜晚杀气腾腾。
他缓缓道:“南槐,你杨叔叔小时候也是抱过你的,你就这么对他?”
南槐腮帮咬得死紧,屈膝一脚顶在杨超樑膝盖处,逼得他咚的一声跪倒在象牙小镇门口的石砖上。
这一跪,膝盖骨差点碾碎。
“我只恨手上没带刀,一刀割了他。”
李卓越带人走进,白起却抵着兵熊挡在南槐跟前:“我劝你对南槐客气点。”
李卓越道:“你们两个小朋友真是白长了岁数,是非曲直都认不清。世人都觉得我是错的,非法拘.禁,禁锢人身自由,什么帽子脏就把什么往我脑袋上扣,可也不想想,不是我把他们从迷途上解救回来,他们能有今天?”
白起冷笑着反问:“合着那群孩子还得过来感谢你?”
李卓越轻笑着摇头,眼底尤有遗憾:“忘恩负义的人我见多了,反咬我一口的人也不少,我又何必同不懂事的孩子们计较。”
所以最致命的一点就是事到如今,无论是杨超樑还是李卓越,他们都不曾觉得自己做的是错的!
这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心态就宛如一针肾上腺素,支撑着李卓越这种人。
死不认错,死不悔改。
白起冷哼:“你还觉得自己是拯救苍生的圣人?你怎么不干脆背个袋子去做苦行僧?人好歹称得上是一句高僧,你也就只配当只阴沟里的老鼠。”
杨超樑咬牙道:“你以为办这么大块地皮不需要花钱?我们象牙小镇这么多年,极少有盈利的时候,也就是这两年才刚刚盈亏平衡。”
白起二人挟持着杨超樑兵熊逐步往外走,李卓越漫步走进,眼底依旧散发着高高在上的救世主光芒:“有些家长没钱,在办公室求着我教养他们孩子,我跟你杨叔叔看不下去,便同意这些家长打欠条。借钱容易还钱难,我们卖房卖车才补上这些窟窿。”
白起与南槐已经走到了兴民副食店的门前,南槐眼眶发青,止不住的脚滑了一下,被白起眼明手快的扶住了。
南槐不着痕迹的摇头安慰他,示意自己没事。
真没事才有鬼了!
白起强压下心里的急躁,冷笑着揭穿李卓越的谎言:“如果不是查到你在江城有两套房子,我他妈还真信了你的鬼话。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人,装什么唐僧?!没钱赚你累死累活的支这么大个摊子,赔钱赚吆喝?当全世界人都跟你一样是傻子?”
“我该替那些孩子谢谢你,借钱给家长让他们把人往象牙小镇里送吗?”
大半夜的闹出这么大动静,整个镇上的人都跑出来看热闹,待看清了场上的形势,更是整个人惊成了大公鸡!
“天哪!闹什么呢?”
“赶紧报警啊!”
“要闹出人命来了吧!”
李卓越向围观村民正色的一鞠躬:“小事小事,两个小朋友夜闯象牙小镇,闹出的动静大了些罢了,你们也知现在我们象牙风雨飘摇,闹大了对我们都不好。”
杨超樑也抽着气解释道:“这俩孩子对我们有误会,一门心思嚷着要让象牙小镇关闭,我跟老李以死谢罪,误会说清了就好了。”
白起离开时把车停在了兴民副食店门口,南槐斜倚在车上,冰寒的夜晚,呼吸却是滚烫,眼里已经是雾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村民越聚越多,白起正欲推着南槐上车,变故突生。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