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神(1 / 2)

当河伯出现在贺东延面前时, 他确实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各种过往回忆在脑海里接连闪回, 心头的悸动令他四肢发麻,手指僵硬得要一根根掰开才能活动。

但作为贺正的复制品, 河伯未免太不敬业,当着贺东延的面,他甚至连自己的异魔身份都毫不掩饰。

现在东君来了,他身边也有个“贺正”, 这可真是巧啊。

双倍震撼?抱歉,不存在的。

一个或许是奇迹,两个必然是骗局。

贺正牺牲后的五年里,贺东延经历了许多,也成长了不少,失去了贺正庇护后的他, 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天真乐观、无忧无虑的年轻人了。

他变得阴沉内敛, 面对敌人时他不再贪恋那种“游刃有余的从容”, 而是一上来就拼尽全力, 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决绝”结束战斗。他可不是什么纯良小天使,断肢、斩首、开膛剖肚这些对他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他对异魔被感染前的悲惨故事毫无兴趣。

只要对面是敌人,哪怕顶着一张贺正的脸,他也不会手下留情。不受个人情感蒙蔽, 不为女儿情长纠结, 这就是贺东延在末世中的生存之道。

不知怎的, 贺东延突然想到了猛光。

他冷峻漠然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猛光……他就像一个锚点,在这纷乱颓废的破败世界里,牵引着他的灵魂。贺东延知道只要有猛光在,无论经历了什么,走了多远多崎岖的路,他总能回到原处,而不会在黑暗和绝望的深渊里迷失。

所以在他的心里,始终有一个特别的地方,是留给猛光的。

为了猛光,他不能放弃,不能沉沦,要变得更好。

至于贺正……

已经死去的人,已经尘封的往事,留在过去就好,永远也不要再出现了。

幸亏遇到两个“贺正”的是他而不是贺安,不然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呢……作为贺正的亲生儿子,贺安与他父亲之间的恩怨纠葛,绝对是史诗级抓马。

贺东延无法离开洛神的空间封印,于是他走到躺在地上的河伯身边,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个身受重伤、动弹不得的异魔。

“……”河伯勉力睁开被黏液糊住的眼睛,望着贺东延,他知道贺东延打算杀了他。

“你疯了吗,贺东延。”洛神的语气有些紧张,“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当然知道。”贺东延冷冷地说,“你看,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你和东君的手下都在冒充我父亲,所以我一个也不会放过,既然你不肯取消空间封印让我出去,那我就先对付你们好了——我手里有赫炎的手杖,你的空间控制能力对我无效,我是‘重要人物’对吧?那也就是说,无论我做什么,你也拿我没办法咯?”

洛神:“……”

贺东延手起剑落,阳炎剑拖着金色光焰斩向了河伯的脖子!

剑光闪过,河伯的头颅突然——消失了。

贺东延看着自己手中的阳炎剑——他的剑确实划过了河伯的脖子,河伯的头颅也的确“离开”了脖子,但他的头颅并没有在地上滚动,而是出现在洛神怀里。

河伯依然睁着眼,明明还是活着的!

河伯的脖子没有喷出异魔黏液,他的头颅似乎正处于一种“视觉上分离,但其实还连在躯干上”的诡异状态。

又是洛神的空间控制能力吗?在他挥剑的一瞬间将河伯的头颅提前转移,以免河伯遭受重创被迫暴露核心?

贺东延也不想纠结这些技术问题,他只需要向空间封印外的东君与“贺正”表明态度就够了。

“看到了吗?”贺东延说,“砍下我父亲的头,对我来说只是普通操作,我也不介意再来一次。”

东君:“……”

空间封印外的“贺正”听了这话,突然感到自己背上凉飕飕的。

“等我从这里出去。”贺东延说,“接下来要掉脑袋的就是你们——老实说你们这种攻心战术既老土又过时,我们在下层区跌爬滚打了那么多年,什么违背伦常的狗血场面没见过?”

东君气得咬牙切齿。

贺东延不过是个人类,一个连光明领域都没有卑微的极光猎人,在这场人工智能、异魔和造物主的三方争斗中,他和他所代表的人类不过都是些炮灰,可眼下他却俨然身处主场,还自封全场最佳,而似乎偏偏谁都拿他没办法,实在可恨。

贺东延似乎在三方势力的交集中找到了一个本不应存在的真空点,为了救猛光,他巧妙地利用了造物主和异魔的力量来与上层区、东皇集团还有极光会抗衡,而且他似乎就要成功了。

如果他是误打误撞促成这种局面的,未免运气实在太好,如果他是有意为之,那就更加可怕了。

东君感到愤怒,是因为有两件事在他意料之外,因此在计算时也没有作为变量考虑进去。

第一件事,是除了樊自在和雷隐,还有一个从未见过的造物主在帮助贺东延和猛光,这个造物主不但攻防出众、点杀群攻兼备、辅助万能,还能瞬间移动——要知道连樊自在都不能随心所欲地传送。

而另一件事就更奇怪了——作为人类之敌的异魔,居然会保护贺东延,这怎么可能呢?

猛光已经觉醒了,神化形态下的他对贺东延没有任何感情不是吗?那贺东延对异魔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异魔居然为了贺东延,不惜跟他作对,坏他的好事,这到底是为什么?!

让贺正用阳炎炮攻击贺东延?——八成没用,那个异魔肯定还是会保护贺东延的。

让贺正用阳炎炮攻击那个异魔?——估计也没用,那家伙会瞬移,恐怕打都打不中,而且那个异魔一死,空间封印就会消失,贺东延马上就会用那根杖子带着猛光和雷隐闪人。

不如进行饱和攻击,把里面的人全都炸飞?——也不行,只有贺正一人的情况下是做不到的。

要对整个空间封印进行饱和攻击,只有调用汨罗城的卫星武器,但他刚刚在逐日大桥被那个自爆的大胡子毁掉了半个躯壳,如今系统受损,机能大打折扣,无法控制卫星武器!

东君实在没想到局势会以这种奇葩的方式陷入僵持,如今他进退两难,实在如鲠在喉,吞不下又吐不出,他简直快要气死了。

但眼下还有一个超级大危机——

那就是黑光。

他被阳炎炮打飞又从碎石瓦砾里爬了出来。和上次暴走时一样,他双脚离地悬浮在半空中,身上的红色光焰张扬跋扈,和日冕光环相映成辉。

“是谁?!刚才打我的是谁?!”黑光大怒。

贺东延随手一指:“喏,在那儿呢。”

黑光定睛一看,突然咧开嘴,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嘿嘿一笑。

“小白脸,怎么又是你呀。”黑光狞笑道,“上次才被我化了灰,现在又开始作妖啦?是不是菊花又痒了?我知道你有很多躯壳,坏了随时能换新的——所以这次我要慢慢玩弄你、羞辱你、折磨你,趁现在赶紧哀悼你的菊花吧……唔,你应该有菊花的,对吧?那就是说你也有小鸡鸡咯?嘿嘿嘿嘿……”

东君:“……”

黑光转向洛神,二话不说眼中红光一闪,洛神脚下立即出现了一个半径两米的红色光斑——是耀斑!

和阳炎炮不同,耀斑不是指向型攻击,它既无实体也没轨迹,所以无法反弹或转移。

洛神倒抽了口冷气,深知觉醒后的东皇太一容器力量非同小可,展开黑暗领域防御不但毫无意义,还会让他错失逃生机会!

在耀斑引爆前的一刹那,洛神利用瞬移险险躲过,但河伯就没那么走运了,他的一部分躯体恰好位于耀斑的攻击范围内,洛神自己逃走,却把他给留下了。

随着一声巨响,河伯整个人被炸得飞起,撞穿天花板然后又从不远处落下,他之前已一己之力对抗猛光、雷隐以及赫炎三位造物主之力形成的完美风暴,已经受了重伤,现在被神化形态下的黑光一炸,更是不能再惨,右肩、右臂和一部分躯干被炸没了,要不是他的头被洛神提前“转移”了,只怕这一下足以令他进入濒死状态。

“看到了没有?这就是跟我作对的下场!”黑光冲着洛神叫道,“识相的就取消空间封印赶紧滚!不然就算你到处乱闪也迟早会被我炸成灰!”

东皇太一的容器已经觉醒,雷隐正在恢复力量,贺东延有赫炎的手杖护身,而自己这边赤魅和青魁都已经阵亡,河伯无法继续战斗,光凭他一人不可能在维持空间封印的同时抗衡三位造物主。

眼见大势已去,洛神叹了口气,把河伯的头颅归位,打算就此作罢,带着河伯撤退。

而就在此时,众人头顶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

两个直径两米,高五米的圆柱形金属罐从天而降,从临时总部顶部直接穿过楼层砸向底层,它们的底部有主推进器,侧面还有姿态矫正助推器,像被回收的火箭一样,平稳降落在东君身旁两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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