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离开大梵山之后,楚墨等人依着阴铁的指引到达栎阳,四下打听一番,只见蛛丝马迹,阴铁却遍寻不得。
再次搜寻无果,蓝湛几人满心失望却无可奈何,薛洋把糖咽了下去,趴在楚墨耳边低声问道:“是不是你做的好事?”
楚墨惊讶于薛洋的敏锐,但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轻拍他低垂的小脑袋道:“你呀,以后少吃些糖,再不听话,回头牙疼了可别找我哭。”
“我知道了,”薛洋蔫蔫应了一声,把刚捏在手里的糖包好,重新塞回了锦囊里。楚墨伸了伸手,薛洋委屈地噘嘴,说了许多话,只是再不愿也得摘了装糖的锦囊交给楚墨。
回客栈的路上,没有糖吃的薛洋神色怏怏,活像一株被晒干了小幼苗。饶是如此,楚墨也没有动容。
魏无羡见薛洋形容可怜,问了原因,安慰了两句,结果薛洋扯开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又恢复了原样。
魏无羡无奈,看看左右一言不发的一群人,心情也有些萎靡。好不容易捱到了客栈,蓝湛要上楼休息,魏婴把他拽到了桌旁按着坐下,扬手吆喝道:“小二,先来几壶梨花白!”
魏无羡挨着蓝湛坐下,对几人道:“一路来一无所获,大家心情都不好,还是坐下喝酒疏解疏解。”
聂怀桑一听,率先展开了笑颜,爽朗道:“魏兄所言不错,吃饱喝足才能重振信心,大家都坐下饮杯酒。”
说着,聂怀桑展开扇子坐下,楚墨和薛洋也无言入座。小二上了酒菜,几人各自倒了一杯,蓝湛却挡了魏无羡的手,道:“云深不知处禁酒。”
魏无羡不为所动,举着酒杯道:“蓝湛,这里不是云深不知处,你喝杯酒又不会受罚,就当陪我们好了。”
蓝湛木着脸不吭声,魏无羡举着酒杯往他身上蹭,嘤嘤嘤哼求道:“蓝湛,忘机,机兄,就喝一杯,就一杯,真的就一杯,我保证。”
楚墨对此视若无睹,从容自在地饮酒,薛洋则扒拉了两盘点心到自己跟前,一块又一块地吃着。聂怀桑却被魏无羡的肉麻激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抖抖身子坐远了些。
蓝湛起初还受得住,小声训斥魏无羡,可最后实在受不了魔音,抵不过攻势,夺过酒杯一饮而尽,道:“好了,闭嘴。”
魏无羡虽然遗憾蓝湛没有跟他碰杯,但还是很欣喜,嘿嘿一笑,又抱了蓝忘机一下才松开。
蓝忘机脸上寒冰融化,露出呆萌的表情,咧开嘴傻笑了一会儿,竟一头栽了下去。得亏魏婴眼疾手快托住了他的下巴,否则定要一头栽在盘子里。
聂怀桑急忙把蓝湛脸下的杯盘收走,魏婴这才松了手,慢慢地把蓝湛的头放到了桌子上,见他还睁着眼,拍了下他的手轻声哄道:“蓝湛,乖,趴这休息会儿。”
“不要!桌子硬,我要床。”蓝湛摇头拒绝,拽紧了魏无羡的衣袖不松手。
魏无羡无奈地放下酒杯,笑道:“好,我们回房睡,给你找床。”
他扶着蓝湛起来,一时还有些吃力,于是望向了几人。楚墨把薛洋吃了一多半的糕点端走,头也不抬道:“你偏灌醉他,自己收拾。”
见目光投向了自己,聂怀桑摆手拒绝,“魏兄,今日兄长派了人来,我得在这守着。”
等人是假,不想招惹喝醉的蓝湛才是真。
魏无羡叹笑道:“那行,我自己去。”
说着,就把缠人闹腾的蓝湛艰难扶到了楼上。上楼时,还叫小二送了酒到楼上房间。
魏婴二人上楼半刻钟的工夫,竟真有一穿清河聂氏衣物的男子进了客栈来,一眼就看见了聂怀桑,上前施礼道:“见过公子。”
施礼罢,聂家的随从拿出一封盖了印戳的信,递与聂怀桑。聂怀桑拆开信看了两行,脸上就阴了天。待他看完,男子又道:“二公子,家主说了,您看过信后,便立即启程回清河,若是您不肯回去,家主就命人绑了公子回去。”
聂怀桑听罢,比被楚墨挡着吃不到点心的薛洋还蔫儿,苦着脸道:“江兄,兄长催我归家,怀桑无法与诸位同行了。”
与楚墨干了一杯离别酒,聂怀桑便起身告辞,那随从又拿出一封信道:“二公子,这是家主给蓝家二公子的书信,不知含光君现在何处?”
聂怀桑奇道:“兄长给蓝兄的书信?”
随从道:“我也不知详情,不过隐约听说是蓝家出了事,似乎是岐山温氏的大公子率人去了云深不知处。”
“这还得了!”聂怀桑急了,三两步奔上楼去,那随从也跟着上去。
楚墨打了下薛洋偷拿点心的手,轻斥道:“都吃了这么多,还吃!”
薛洋乖乖缩回手,楚墨又道:“我与你商量件事,蓝湛过会儿便要回姑苏,你可愿率人跟着保护他?”
薛洋眼中一亮,喜不自胜,当即应允,没等楚墨说话就奔出客栈上霓阳山叫人去了。楚墨无奈一笑,喝尽杯中残酒就上楼了。
楼上蓝湛躺在床上,聂怀桑在旁边喊他,魏无羡则趴在桌上睡了过去。楚墨吩咐随从端碗醒酒汤来给蓝湛喂下。过了小半个时辰,华灯初上,月朗星稀之时,蓝湛醒转过来,神思清明。
蓝湛看了信,眼中闪过焦虑,拿了剑谢过聂怀桑后就要告辞。楚墨道了一句,“蓝湛,蓝先生与泽芜君未必愿你回去深陷险境。”
蓝湛头也未回,声音坚定道:“我蓝湛,誓与兄长叔父共存亡。”
楚墨耸肩,不再多言,只道:“一路小心。”
蓝湛谢过,走出客栈往姑苏方向而去,清瘦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送走了蓝湛,聂怀桑看了眼漆黑如泼墨的天色,对随从道:“天黑了,我们明天再走。”
随从自无意见,问过无事便下去歇息去了。
楚墨看了眼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魏无羡,盯着他默了一会儿,冲床上拽了锦被披到他身上,回房间自睡去了。
次日一早,楚墨还在睡梦中,就听得门“咣当”一响,有人闯了进来,摇着他的肩膀道:“江澄,大事不好,蓝湛丢了!”
楚墨一睁开眼,就看到一脸惊慌的魏无羡。魏无羡是真惊慌,毕竟,蓝湛喝醉酒的迷糊样,他知道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