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开学的时节总是要下雨,德拉科眺望着远处阴霾的天空,微微出神。
“不管怎么说,你只需要当好这个级长、学好每一门课,别令我和你父亲蒙羞就够了。”纳西莎开口打断了他的思路。
“级长?”德拉科自嘲地笑了笑。
他刚才之所以会和卢修斯吵起来,就是因为“级长”。
卢修斯说,他不愿意让德拉科再和江姜接近;他去找斯内普抗议,问他能不能想办法不让江姜当级长、甚至开除她,但斯内普只用一句“这是邓布利多的决定”把他堵了回来。
德拉科被父亲的叙述逼急了,问道:“开除?!还好教授没听你的!你是不是想让我永远见不到她?”
“你说对了。”卢修斯咬牙切齿,“我已经很仁慈了,除非你下决心要我不得不把她变成个死人,你才能不见她。”
任谁都能听出这话里的威胁意味。
之前的卢修斯虽然也厌恶江姜,但勉强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黑魔王回来了,他就真的不能由着德拉科胡闹了。
想起那时父亲不似作伪的表情,德拉科问母亲:“爸爸真的会……杀了我喜欢的女孩吗?”
纳西莎没想到德拉科会如此坦诚,她呼吸一滞,把手覆在儿子手背上:“他只是希望你喜欢别的人。”
这种情景真是太似曾相识了。
就像小时候,爸爸不喜欢他玩什么“廉价”的玩具,就一挥魔杖把那件东西清理掉;在德拉科开口哭泣之前,卢修斯已经塞给他另一件玩具,并告诉他这才是“更好的”。
通常,小德拉科会马上笑逐颜开,他无比信任父亲的选择,父子俩也一直沿袭着相似的审美。
江姜当然不是玩具。
相似的是,如果江姜不出现的话,或许德拉科会像一直以来那样、高高兴兴地接受父母为他挑选的“最优项”。在那之后,他多半也能对被安排好的人生和伴侣心满意足。
可是,江姜偏偏出现了。她像一阵翻山越岭而来的风,告诉德拉科:原来,在他固守的世界之外,还有很多不一样、却令人心驰神往的风景。
德拉科问纳西莎:“那妈妈……你可以不喜欢爸爸吗?”
纳西莎似乎明白了儿子想说什么,她回答:“我会一直深爱着他。”
“我也爱她。”德拉科看着母亲的眼睛。
纳西莎扬唇:“你并不明白什么是爱,德拉科。你还太年轻了,所以才会误把眼前平凡的东西当奇珍;等你有了自己的妻子、孩子,才能真正明白爱的含义。”
“那我就让她当我的妻子。”德拉科毫不松口。
“我们不会同意的。”纳西莎轻描淡写地说,“德拉科,你现在只是觉得她‘新鲜’,因为你们成长的世界不太一样。多年后再回想起你今天说的话,你只会觉得很可笑。”
德拉科双唇紧抿,不知该找出什么话来反驳。
他总觉得妈妈的想法和江姜拒接他时说的那套话异曲同工。女人,还真是一样地冷漠又无情。
但是,凝视着纳西莎姣好的面容时,德拉科又想起了另外两个和她有些相像的人。
“安多米达对她麻瓜出身的丈夫也是一时新鲜吗?”
此言一出,精准踩雷。
“你说什么?”纳西莎敛去刚才不把少年之语当真的模样,身体离开椅背。
德拉科继续问:“贝拉姨妈嫁给纯血家族的莱斯特兰奇,难道就很幸福吗?”
——贝拉特里克斯和安多米达都是纳西莎的亲姐姐,但她们选择的道路截然相反。一个嫁给不爱的人、对黑魔王忠心耿耿;一个嫁给麻瓜出身的泰德·唐克斯,被家族除名。
这在纯血社交圈算不上什么特别隐秘的八卦。
德拉科看着纳西莎神情错愕的脸,豁出去了:“妈妈,你难道不觉得你只是特别幸运吗?你刚好喜欢上一个令家族满意的人……可谁能保证我听从你们的安排后,能延续你的这种幸福,而不是继承贝拉姨妈的悲剧呢?”
纳西莎霍然起身,眉眼间没了温柔:“你是在指责我、妄议你的长辈吗?我竟然不知道我的儿子跟谁学的这么会说话又没教养了——看来你父亲是对的。”
“不要这么说她,妈妈。”德拉科起了情绪,言辞愈发激烈,“我没有指责你。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为什么无论她的父亲母亲是什么人,江姜都能坚持自己的想法,而我却不行?难道是因为我的妈妈只会说‘你父亲是对的’吗?!”
纳西莎被这句话彻底惹怒,一时血气翻涌,随手抄起桌上的什么东西向德拉科砸去。
叮咣声响过后,江姜亲手做的天龙座模型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而德拉科的额角正在流血。
在他过分苍白的面孔上,那一点点血迹十分触目惊心。
“德拉科!”纳西莎出手的那刻就后悔了,现在更是吓了一跳。
她立刻用魔杖治好了德拉科的伤势,靠近抚上他的脸、细细察看。
可德拉科只是蹲下来,面无表情地捡那些被妈妈踩在脚下的碎片。
“修复如初。”纳西莎不用花什么心思就把东西修好、放回德拉科手里,“你没事吧?我……”
德拉科怔怔地动了动嘴唇,抢在母亲前面开口:“对不起,妈妈。”
他不该带着从爸爸那里得到的不满情绪和妈妈聊天,更不该说那种会伤害妈妈的话。
纳西莎没有说什么,只是紧紧抱住了儿子。
这时,一只戴着绿色头巾的猫头鹰飞进了窗户,大摇大摆地站在雕鸮阿佩普的架子上,歪头作吃瓜看戏状。
德拉科立刻认出了它:“你是江姜的……”
心心把一封信抛在德拉科手里。
纳西莎整理了一下情绪,恢复冷静矜持的模样,她轻轻地说:“看了这么久书,你肯定饿了,我去拿些茶点。”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