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楚宛笑了笑,从怀中掏出阿娘送给自己的手帕,替攸宁擦了擦被雨淋湿的头发。
但其实,这手帕也潮潮的。
“这和亲,我们是逃不掉的。”木楚宛声音冰冷,“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查一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攸宁抹了抹脸面上的泪水,对木楚宛点了点头。
“不过你放心。”木楚宛眼中淡然,“表姐怎么会忍心让你嫁到那样一个龙潭虎穴之中呢。”
攸宁没说话,静静地听着木楚宛往下说。
“这亲,我替你和。”
镜中的攸宁听了这话,轻呼出一口气。
境外的木楚宛看到攸宁的表情,也没有很诧异。
也对!
即使再粗糙简单的圈套,只要被设计的人心甘情愿,那就是最顶级的圈套。
呵,这表妹……两面三刀!
那时的木楚宛不会瞎想,现在的木楚宛却早已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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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上了粉,扑红了腮,抿艳了唇。
如火的嫁衣,鸳鸯戏水的盖头,鞋面上上好的江南绸缎。
一张姣好的脸蛋与那日杨怿的“一见钟情”重合。
只是如今才晓得,原来木楚宛是抱着这样的心情嫁进了将军府。
南魏的君主仿佛并不想再见这个耻辱般存在的女儿,连最后的送嫁都没有来,不过这也帮木楚宛二人逃过了一关。
穿得了红嫁衣,盖上了红盖头。
冰冷的护送军队,领着大红喜庆的送亲队伍,一路寂静,奔向了北齐。
一个月的路程,木楚宛不沾荤腥,只吃一些水煮的青菜,算是为冤死的亲人守孝。
护送的军队也从来没有怀疑过轿子里公主的真实身份。
毕竟谁闲的没事去和一个毫无地位的公主交换身份呢?这样的和亲公主,就是一个可以随时牺牲的棋子。
迎亲、拜天地、入洞房。
同样的情景,我在杨怿的记忆中看过一遍,
外面的觥筹交错与洞房内的安静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木楚宛一个人坐在床上,静静思考着该如何面对自己未来的夫婿。
是趁他酒醉打他一顿让他就此不能人道呢?还是先把他弄昏,再装病躲过一天是一天呢?
可是不论怎样,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就算是和亲,也是真的成亲。
木楚宛有些后悔就这样匆忙决定了自己的婚姻大事,但是想到攸宁的语气和眼神,木楚宛只能苦笑着在心底嘲笑自己愚蠢。
原来,最开始时木楚宛就看出攸宁想让她代替的心思了,只是自己欠了姑姑一条命,以后就要用命护着姑姑唯一的女儿,自己唯一的妹妹。
这么多年姐妹,自己还是做不到见死不救。
木楚宛垂眸看着红盖头下方露出的那方光亮,决定还是先稳住,见机行事。
门外渐渐安静,木楚宛也越来越紧张,手心里全都是汗。
没有人教过木楚宛该以怎样的心情坐在自己的洞房里,也没有人告诉木楚宛自己应该如何和夫君说着那些体己甜蜜的话。更加没有人告诉木楚宛,一个和亲公主应该做些什么。
这样的人本是存在的,而自己也应是嫁给自己亲自选择的郎君,那人也许家世并不显著,也许并不文武双全,但会是自己全心爱慕的人。然后在新婚之夜,将最好的自己亲手交予他,请他好生珍重。从此夫妻二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恩爱有加相敬如宾,儿女成双子孙满堂。
只是这人、这愿景,早已化为泡影,被自己全家一直敬重的君,亲手扼杀。
想到这,木楚宛红了眼眶,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我想要让那昏君血债血偿,让天下知道爹爹是清白的。可是爹爹却让我不要报仇,好好活着。只是如果这仇不报,我真的能好好活下去吗?
木楚宛的脑中混乱的思考。
房门“吱呀”一声被轻声开启,木楚宛从盖头下看到一个人向自己缓步走来。
木楚宛身上的每一种感觉都跟着来人的举动紧绷着,眼光更是寸步不离。
眨眼间,那人便站定在木楚宛身前。一只手提着喜杆,挑开了那顶鸳鸯戏水红盖头。
那手很大,骨节分明,修长白皙,不像是常年征战沙场的手,反倒像是属于拿着笔杆,纵横朝堂的文官。
木楚宛记得爹爹的手因为常年持刀,每次握住时都会不经意碰到他手心的刀茧。这刀茧是爹爹几十年为将的烙印,更是爹爹用命拼回来的战绩。
眼前这手这样好看,不可能是一名将军的手,想来这杨怿也不会如传说中那般神武。说不定,这杨怿根本就是一个不学无术,只会窃取他人战功的无耻之徒。
木楚宛对杨怿的第一印象就这样被一双好看的手决定了,不知道杨怿知道这件事会不会欲哭无泪。
眼前的视野慢慢打开,木楚宛却不敢四处张望,只能直直的盯着地面。
男人迟迟没有动作,木楚宛愈发的紧张,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突然间,男人的气息越来越远,不一会儿,又来到了木楚宛的身边,直到这时,木楚宛才敢抬头,发现男人的手里端了两杯酒。
“我知你一人,千里迢迢来到一个陌生的国家,心中定是恐惧不安。但你放心,你我虽是和亲,但既以拜过天地过了高堂,从今日开始,你便是我唯一的夫人,以后有我护着你,陪着你,尽我之力,定不会让你受到半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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