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名轶，不要这样说。我们大日本帝国重视事业，也更加重视家庭。你好好休息，好好陪祖佳小姐，有事，我会让阿翼通知你。”
沈名轶尽力向中村一郎点头，感激道：“谢谢老师，我会为大东亚共荣努力工作的。”
在沈名轶的示意下，方濡出门去送中村一郎和中村翼。病房里就只剩下了沈名轶和陆祖佳二人。
感觉手里一空，陆祖佳知道，那个冷酷无情的沈名轶回来了。
可这次，陆祖佳突然不想再听到那些伤人的话。一股冲劲在心底横冲直撞，逼迫着陆祖佳抢着开口。
“你又要说什么？说我不重要？那你为什么在枪战中舍身护我？说对我的温柔只是因为任务？那为什么在没人的时候也偶尔会有那般轻声细语？你之前说不在乎我遇没遇到危险，可后来却警告我要好好活着…我不信你对我没感觉…我现在就想问问你，你对我，真的只有厌恶和冷漠？没有一丁点儿的喜欢吗？”
“如果…只要…只要你说你讨厌我，我就立刻远离你，不用你管我会去哪儿。你也说过，你可以让沈夫人出现，也可以随时让沈夫人消失，只要你说出来…我就再也不纠缠你，再不。”
病房里十分安静，冬季本来就是一个缺乏生机的季节。屋里的两人凝望着彼此，眼中流露的，却是对方都看不懂的无奈。
“你有听到这个声音吗？”沈名轶仰着头，面色有些疲惫，回答的话有些驴唇不对马嘴。
陆祖佳仔细听着，周围安静的很，没有人交谈，也没有人哭诉。
正是这样的安静，让走廊里时不时传来的手术车的滑轮摩擦地面时的“咕噜咕噜”的声音显得更加刺耳难耐。
“躺在那些车上的人…结局不是死就是残。干我们这一行，每一天都面临着刺杀与暗算。被敌人暗杀算是正常，被自己人暗杀算是无奈。跟我在一起的人……就代表着每时每刻都可能变成寡妇，我不想有那么一天，害人害己。如果结局注定是要失去……那…还不如从来就没有拥有过。我说的这些，你懂了吗？”
沈名轶终于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其实在这个时代，这种背景，有这种想法，倒也正常。只是陆祖佳太爱了，因为太爱，所以不敢乱猜，不敢这样想，也不敢如此问。”
陆祖佳望向我，苦笑着点了点头，算是赞同了我的这一番说法。
“为何……不敢想？”君不知好像不是很理解我和陆祖佳的想法。
想起来这还是君不知为数不多需要问我的问题，思及如此，我的内心还涌起了几分膨胀感。
我嘿嘿一笑，道：“因为怕啊。其实不是没想过，而是想过后被自己又丢在了心底，不敢再拾起。万一沈名轶没有这种想法，而是真的没有爱过陆祖佳，那陆祖佳曾经猜测过的这个想法，就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样……陆祖佳就再也没有理由告诉自己爱下去。”
君不知还是无法理解地看着我，我又开口道：“这样想了，就相当于给了自己希望。但是选择了给自己希望，就同时相当于给了自己面临失望的机会。可本就是绝望的自己，哪还有什么力气再去担起哪怕一丝丝的失望呢？所以，还不如不去猜。这样至少绝望的自己，还有破釜沉舟的勇气。我爱上你，是我的事，你不爱我，是你的事。可是爱你的我，并不想知道你从没有爱过我。”
我这段像绕口令一样的观点，让君不知听得云里雾里，但他还是配合的点点头，若有所思的看向了水镜。
水镜中的陆祖佳还在呆呆的站着，没有回答沈名轶的问题。
我心里也在暗暗紧张，很想知道陆祖佳到底会怎么回答。就像在心底与自己打了一个赌，较着一股劲儿。
我真的想知道，已经到骨子里的那份爱，怎么会选择放弃呢？
“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因为这个你才将我拒之千里？”
“因为这个，还不够吗？”
陆祖佳哭笑不得，“只是为了那些未来虚无缥缈的事情，你就抹杀了这所有一切可能的开始？”
沈名轶默不作声。
“爱你的确是我的事情，可爱情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情，我可以一直坚持下去，但是如果你已经决定了停滞不前，那不论这场感情是我的单相思也好，还是两厢情愿也好，结局都会是扰了你、悲了我。既然这样，还不如离开你，至少我可以在自己的想象里度过余生。现在我只需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是我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问你。不要去管外界的那些是是非非，也不要去管那些未来的虚无缥缈。沈名轶，你喜欢我吗？沈名轶，你爱我吗？”
虽然直觉到陆祖佳可能要问些什么，可是真的听到她问出来，一时间，沈名轶还是觉得自己哑口无言。
夜里的辗转反侧，混战时的牵肠挂肚，相处时的怦然心动。
爱吗？显然是爱的，不然不会时时刻刻都不得已要用理智唤醒迷失的自己。
可是，真的能说吗？真的能够抛开一切去承认吗？
陆祖佳站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关于这个问题的任何一句回答。
“你好好休息，受了伤，记得让方濡好好照顾你，我……先回去了。”
陆祖佳在得到一个明确地回答前，并没想过要彻底的离开。可沈名轶的不言不语就仿佛是对陆祖佳的一种凌迟，一刀一刀剜在心上，无法呼吸。
原本还很决绝的陆祖佳在这种慢刀子中败下阵来。
不说就先不说吧，以后再问，也不是……不可以的。
陆祖佳微微侧头，可身后的人并没有出声挽留。
小腿站的有些发僵，起身浑浑噩噩的走向房门。陆祖佳右手拉住把手，抬脚就迈了出去。
“别……别走，喜欢……我喜欢你，我……我爱你，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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