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亮,缦缦自觉地爬起来,睡眼惺忪地穿好衣服、梳好头发,挎着菜篮子出门去。
山中空气极好,清风裹着草木清香扑鼻而来,清爽怡人。缦缦顿觉精神不少,甩甩头驱散残余的困意,步履轻快地迈出大门,抬眼间却惊得脚底一滑,菜篮子也脱手飞出去。
台阶下此时正停着辆奢华至极的八驾舆撵,拉车的那八匹通体雪白的宝马,即使在不甚亮堂的清晨,仍是耀眼得发光。
缦缦手抓着门环稳住身形,哆哆嗦嗦站起来,指着门外问坐在台阶上的白间。“这怎么回事?”
白间为了瞧她这一摔,已经在大门外蹲了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此番终于得偿心愿,吸着鼻涕笑得格外高深莫测。
“尊上瞧着你行路辛苦,特地赏你的。”
“......”
缦缦手指颤巍巍的晃了晃,收回手放回身侧,深呼吸两次后,猛地拔高嗓门尖叫:“这就不劳民伤财了?!有买这套车马的钱,能从京城最好的酒楼定一年的山珍海味,还保准是一日三餐带着热气儿送达,日日菜品不重样的高标准!还用得着我日日往城里跑嘛?”
缦缦三两步跑下台阶,捡起藤条编的菜篮子,举起来质问:“这破菜篮子,配坐这么高级的马车吗?”
她越说越气,最后竟摔了菜篮子。
就在白间以为她会拂袖离去时,却见人已经手脚并用地爬上舆撵,欢快地挥手与他告别了。
“所以,我就不带菜篮子啦!反正车撵够大,多少菜都装得下!”
缦缦架着车从隔壁路过,恰逢昨日那个女眷携丫鬟们收集晨露归来,被这巨幅的奢华马车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直到缦缦走出好远,女子才缓过神来,拉着自家丫鬟道:“这家老爷果真吝啬的很,连个车夫都不给雇,身娇肉嫩的女孩子还得自己驾车......”
缦缦不知昨日之事,白间却是耳闻目睹了的,闻得此言捂着嘴笑起来,赶紧关上门往里跑。
“尊上,隔壁那女人又出别的幺蛾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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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那几匹骏马的福,缦缦今日赶在日头升高前,就买完了菜。
“架!”她用随手捡的小树枝,在小毛驴屁股上敲了敲,催促着:“小宝贝,赶快走呀!不然赶不上做午饭了!”
小毛驴扬起脑袋叫唤了两声,听懂还是没听懂不知道,叫声震耳欲聋却是真的。
缦缦咧着嘴捂住耳朵,有点后悔没留下匹马。
到了门外,缦缦跳下来牵着小毛驴上了台阶,带进门拴在回廊柱子上,才动手取下毛驴儿背上驮着的一大袋吃食。
今日她心情好手头也宽裕,买的菜格外多,抱着都有些吃力,便扬声喊白间。
“白间!你在没?快来帮忙!!”
喊了两三声后声,白间才答应着从黎玺房里跑出来。
“怎的了?买了很多......”
白间的声音戛然而止,直愣愣地傻立在院中,看着回廊下黝黑锃亮的小毛驴,一时缓不过神来。
半晌后,他拔腿就往大门外跑,拉开门左右找了一圈,确认没有马车的踪迹,才木然地转回身问:“马车呢?”
缦缦怀里抱着一大袋吃食,灿烂一笑:“卖了啊!”
“卖了?!”白间惊得都破音了,“你竟将尊上给你置办的物件儿卖了?!”
“怎么了?”
袋子实在太重,白间又只顾追问不帮忙,缦缦只好抱着袋子趔趄着走过去,塞进他怀里。
“尊上他老人家不了解凡间风土人情!这么奢华的舆撵,怕是连宫里的嫔妃们都没坐过。我若当真每天架着它去买菜,非被当做乱臣贼子抓去砍头了不可!”
白间胳膊被压得坠了坠,赶紧使劲儿抱住,跟在缦缦身后,边走边问:“那你也不能说卖就卖了呀!不怕惹怒了尊上嘛?”
缦缦擦了下额头的薄汗,纳闷道:“既是给我置办的,怎样支配便由我说了算呀!何况我又没有私吞,这不是买了许多好酒好菜嘛!”
白间默了默,找不到话来反驳她,直到走到厨房外,才想起一个极重要的问题:“那,你卖了多少银钱?”
说起这个,缦缦的眼睛亮了亮,咬着唇笑得贼兮兮的。
“足足一袋子.......金子!”
“金子?”白间也跟着兴奋起来,连忙催促着:“快让我瞧瞧!”
缦缦从腰间取下鼓囊囊的钱袋,托在掌心里甸了下,金子撞击的清脆声响听着就舒心。
白间乐得眉眼弯弯,抬手就要去拿,被缦缦抬手躲过。“做什么?”
“嘿嘿,见面分一半呀!我去给夏梨买件像样的礼物。”
“不给!”缦缦急忙把钱袋抱在怀里往外跑,“凭什么要分给你!咱们接下来的吃食花销可都得从这里出呢!你想送心上人礼物,自己赚银子去!”
不行!得找个好地方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