缦缦一向是个说到做到的神仙,答应了白间要送他红珊瑚,便在黎玺走后,连夜跑了趟东海,潜入极深的海底挖了珊瑚又赶回来。
白间睡到日晒三竿才起,赖了会床推门出来时,缦缦已经在他门外回廊栏杆上坐了有一会儿。
“哎哟我的大少爷,您可真能睡!”缦缦调侃着,兜着抱了半怀的珊瑚扔过去。“太重了,快给你吧!”
白间眨眨眼,看着阳光下熠熠闪光的血红珊瑚,咧开嘴开心地笑了:“你竟真的去取了?!缦缦,想不到你如此讲义气,他日我若如愿做了梨苑的男主人,定日日请你喝梨花酿。”
缦缦随意摆摆手,对他的豪言壮语不置可否,毕竟这件事目前看来,可行性不大......
白间欢欣鼓舞地抱着珊瑚去自己院内的工具房了,缦缦一夜未眠精神不济,却还是先去了趟梨苑。
夏梨女君曾往凡间送过梨花酿,她想着自己也该带份礼物,便顺路去东海水宫取了几匹梨花白的鲛纱。
到达梨苑时已经近晌午,缦缦远远就瞧见了一处梨树上剪枝的夏梨。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握着金剪,动作轻柔地修剪着枝丫,如对待孩童般耐心轻柔。
“夏梨女君!
缦缦喊了句,抱着鲛纱跑过去,扬着脸笑:“你怎么自己做这些杂事?”
夏梨坐在粗枝桠上,月白的纱衣落在一树的绿叶白花里,似要融为一体。她松开手中梨枝,浅浅一笑:“昨日便听说你们回来了。”
这恬淡的笑,衬得满园的梨花都失了颜色,缦缦也晃了晃神,心底暗叹:梨花白什么的都不重要了,白间......他不配!
夏梨自树上轻飘飘落下,随意将金剪挂在一处斜出的枝丫上,取出帕子仔细擦着手。
缦缦静待她擦干净手,才托着怀中布匹,塞到夏梨怀中:“这是东海的鲛纱,你拿去裁衣裳,月白的颜色最衬你了。”
两人毕竟相识不久,缦缦怕夏梨不收,几乎是硬塞进去的,又想了好些劝说的话。
不曾想夏梨只怔了下,便欣然收下。
“你既肯视我为友,我便不与你推辞,只是我府内皆是些俗物,料想你也不缺,不若......”她指了指才剪完枝的这棵梨树:“这是我苑中长得最好的一株,你可移了种回府去,三年后花落即可结果,最是甜脆多汁......”
“好呀!”缦缦觉得她这个建议甚好,即为朋友,便不必拘泥于凡尘俗物,送礼贵在用心。梨树可太好了,既能赏花又能吃果子,一举两得。
缦缦当即便拔了梨树,扛着回了穹苍宫。
之所以决定种在这里,是考虑着白间,若真扛回战神府栽上,保不齐他不会爱屋及乌,夜里偷偷跑去拔了。而且依现在的情形来看,几年内她是离不开这儿了,种在这里与家里无甚分别。
缦缦忍着倦意,扛着缩小几倍的树在穹苍宫绕了几圈,最终把地方选在后门外,昨日烤鸡的湖水旁桃林处。
正挥锹挖坑时,黎玺拎着鱼竿漫步而来,瞧见她一番动作,眉头不自觉地一跳,抬起鱼竿指着桃林问:“我这入目皆是桃花,你栽一棵梨树进来,合适吗?”
缦缦继续挖土,想也不想地答:“这样更显出梨花的特别啊!”
“这些桃花恐怕不这么想......”
缦缦动作一顿,莫名奇妙地看着他。“桃花们怎么想,与我何干?”
黎玺:“......”
他默了默,拎着鱼竿走了。
直到黎玺的鱼篓装了大半,缦缦的梨树才种好,她拍着手上的土绕树转了一圈,满脸兴奋。
“尊上,您瞧这梨树如此枝繁叶茂,少说也有几万年了吧?这树荫下阴凉清爽,是否可以做个亭子纳凉?”
黎玺背对着她,撑着额头躺在那块熟悉的巨石上,眼皮都没掀一下。
缦缦明知他未睡着,也不甚在意,自己用脚在地上丈量估摸着凉亭大小。
“尊上,您说用什么木料好呢?要不,我从那边桃林里选几棵粗壮的桃树来吧?”
咬钩的鱼儿挣脱逃走,黎玺握住颤动的鱼竿,缓缓睁开眼来,冷冷道:“你若不介意被我锯断腿的话,也是可以的!”
缦缦:“......”
不行就不行呗!吓唬人做什么!
她扛起铁锹往后门走,不满地嘟哝着:“不让算了!回头我找白间去,他肯定愿意帮忙!别说帮忙了,搭好亭子后,让他日日睡在树下,他恐怕都愿意......”
黎玺举起鱼篓,“带回去,让膳房清蒸。”
“哦......”缦缦扛着锹转回来,接过鱼篓走了。
黎玺扔下鱼竿,拢了拢衣衫躺下,阖眼假寐。
清风拂过,灼灼桃香中夹杂着若有似无的梨花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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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栎尊神入穹苍宫时已是傍晚,彼时缦缦正抱着被子补眠,错过了正式面见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