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千柳与青织一事,午后青织来寻缦缦时,她才知晓了大概。
似话本子讲得那般,志趣相投的两人一见钟情,却难敌身份悬殊、长辈乱点鸳鸯谱,只能在情爱里苦苦挣扎。终于勇敢突破禁忌,抱了一抱,却被大家撞了个正着,也是倒霉......
缦缦对这件事儿,心里其实无甚波澜。不仅如此,两个好友互生情愫,倒让她觉得十分新奇又开心,拍着大腿感叹黎玺有先见之明。
“当初尊上曾说你们两人般配,我还嗤之以鼻来着!八竿子打不着边,互不相识的两人怎会般配?未曾想你二人竟当真有一番姻缘!尊上就是尊上,随便一句话都能道破天机!”
青织被他说得害羞不已,揉着衣角不说话。
缦缦凑过去搂着她的腰,头挨在她肩上,阖眼轻声道:“青织,我真替你开心,千柳他很好,你们真的很般配!我希望将来有一天,也能遇到能让我一眼万年的那个人......”
青织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顶,如幼时每次缦缦受伤时,曾做过的那样安抚她:“会的!缦缦,你如此好,怎会遇不到真心待你的人。”
青织温柔的眉眼染上泪意,失落道:“我也不知,能否有机会与他共度余生。他是古老神族九尾天狐族的嫡子,而我呢?说得好听点也称一声公主,但我们青鸟族世代隐居、人员稀少,修为一事上更是日渐衰落,桃花宴上还能有一席之地,已算是阖族荣耀了......”
缦缦一下子坐起来,抬手在她头顶敲了下,不满地训斥:“你怎么如此妄自菲薄?你悄悄你自己,温柔娴雅、气质若兰,心地又良善,医术也精湛!样样都出众,他们凭什么看不上你?”
缦缦说着站起来,豪气万千地许诺:“你放心,将来他们家若是敢折辱你,我定提剑杀去,帮你讨回公道。”
青织坐在榻上瞧着她,忽然破涕为笑,站起来紧紧抱住她,喃喃低语:“缦缦,有你在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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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织在缦缦这里歇了个午觉,两人搂在一起聊了许久心事,又睡了一个时辰。
醒后青织就急冲冲离开去寻族人,缦缦送完她回来,抱着被子却再无睡意。
傍晚的风透着凉意,自敞开的窗吹进来,她忽然觉得有些怅惘,对往后的路感到迷茫。
其实她自己对嫁人是无所谓的,是她阿娘一直着急催着,她想着反正先物色着也行。没想到自己情路坎坷,遇到的都不是良人。
她忽然有点想念锦屏山,想念在各个仙山上蹿下跳,捉妖兽、逗弄魔族、戏耍仙兵的日子,比这森严无趣的九重天有趣多了。
因为有个战神爹和水神外公,如今又多了枚尊神当靠山,她闯了再大的祸也没人斥责,再没人因为她闯的祸吹胡子瞪眼,提着拐棍撵她了。
上一次酣畅淋漓的打斗,还是在锦屏山时与殷启......
缦缦瞬间眼中一亮:“殷启!”
她撩开被子下床,穿上鞋子就往外跑,时不时兴奋地叨念:“殷启!怎么把他给忘了!现成的对手啊!”
天色渐暗,桃花宴的气氛却依旧热闹,缦缦来时,殿内依旧推杯换盏、喧哗声震天。她巡视一周,发现殷启正站在魔君身后,与父亲一起向黎玺和清栎敬酒。
缦缦提着裙子在席间穿行,顺着后方台阶悄悄上去,站在白间旁边,趁殷启抬头望黎玺时,悄悄对他打手势,比划着外面桃林方向。
殷启眸色一动,不漏痕迹地微微点头,她才扬起笑脸,又悄悄溜了。
待黎玺察觉到异常,回眸望去时,只看到台阶下一闪而过的背影。他眉梢一动,淡淡地瞥了白间一眼,对方立即低头瞧自己脚尖,显然拒绝透露任何情形。
殷启跟随父亲一同回席落座,不动声色地又与旁边青丘狐帝的长子闲谈几句,才欲寻借口离开。
怎料他才一站起来,上首的黎玺便看过来,微笑着道:“小太子近年来出落得越发俊朗,修为上也大有所成。”
殷启迈出半步的脚悄悄收回,弯腰拿起酒杯,恭敬地对着黎玺躬身道:“尊上谬赞,殷启愧不敢担!”
他起身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正欲开口时,又听得黎玺道:“你与白间年纪相仿,却比他优秀许多,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白间坐在黎玺后边,没忍住翻了个大白眼:能不能说点好听的,夏梨女君还在呢!我不要面子的呀?
殷启突然被黎玺夸赞,魔君很是开怀,硬是按着他又敬了几杯酒,才放人离开。
等他赶到缦缦指的方向时,小姑娘靠着桃树呵欠连天,就快睡着了。
殷启难得孩子气地放轻脚步,待离得近了才忽然出声:“唤我何事?”
“哎哟!”缦缦惊得后退半步,捂着心口不满道:“怎么这么久?”
“耽搁了会。”殷启不欲多言,又问了一遍:“找我有事儿?”
因着有求于人,缦缦搓着手笑得格外殷切:“你明日若无事的话,逃宴一日好不好?咱们寻处好地方打上一架,试试我最近仙法可有进益......”
殷启冷峻的眉目舒展,轻轻笑开:“就这事儿?”
缦缦狐疑:“这事儿怎么了?不重要吗?”
“我还以为......”
殷启望了一眼周围,月朗星稀下的桃林中,桃花灼灼、桃子香甜,吹过的风都带着甜意,年轻的神君和娇美的神女偷偷私会,竟只为了约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