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苍宫桃林里,两道身影相对疾速飞来,停在一处桃树下,在静谧的夜色中,头挨在一起传递消息。
“醒了吗?”
“没有。你那边什么情形?”
“挺疼!”
另一个声音迟疑片刻,才问:“什么挺疼!”
“脑门儿疼!”琰哀嚎着凑近白间,指着自己额头上一块青紫的地方,愤愤不平道:“我不过是问了句“尊上醒了吗?”,就被缦缦提着剑追了半个府,一时失足跌下假山,摔了个狗吃屎!”
白间:“......”虽然自己没受伤,家里那个也还浑然不知地睡着,但他觉得此时明显是自己这边更该担忧。
“我感觉,这次不能善了。”白间蹲在地上,悠悠叹息。“咱俩不能插手了,只能等尊上醒后自己哄去了。”
琰也撩袍蹲下。“这么严重?”
白间面色沉重地点点头。
何止是严重啊!今日缦缦没提剑斩了黎玺,都已经算是他命大了。毕竟......
“清栎尊神睡了我家尊上......”
“啊!!”琰嗷一声跳起来,咬牙切齿地骂:“哎呀,这娘们儿也太狠心了!尊上都伤那样了,她还好意思霸王硬上弓?”
白间被他这粗鄙的话惊住了,过了片刻才跳起来捂他的嘴:“闭嘴啊!我还没说完呢!是清栎尊神睡了我家尊上的床!”
奋力挣扎的琰这才消停下来,拍开白间的手后,抚着心口喘粗气:“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还以为清栎尊神玷污了尊上的清白呢!不是就好!!不过,她睡了尊上的床,尊上去哪了呢?是不是已经醒了,能出去遛弯了?”
白间眨眨眼,面无表情地说:“尊上哪也没去,就睡在床里侧了。”
“哦!”琰一时没反应过来,转身走出两步才猛地懂了,颤巍巍转过身来:“那不还是睡了吗?”
白间严肃脸:“不一样的,此“睡”非彼“睡”!就是“睡”了而不是“睡”了!”
琰暴怒:“现在是说绕口令的时候嘛!”
“反正就是不一样!我家尊上是无辜的!”白间执拗地梗着脖子:“他都黄土埋到脖子根儿了,还能做啥?”
“你说的也有道理。”琰挠了挠头,竟然被说服了。“不过,咱俩信有什么用啊!问题是我们府上那位啊!你没瞧见她今日提剑砍我的气势,现在想起来都脖颈发凉呢!依我看,他俩的事......”
白间:“他俩的事?”
琰摊手,无奈耸肩:“十有八九是没戏了!”
白间:“......”心好慌,想去找媳妇儿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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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神府今夜也不安宁。
褚幸处理完锦屏山事宜,押解殷启回九重天,安置到天宫囚牢后,半刻也不曾停留就赶回了战神府。
他这一走又是数月,早就归心似箭,恨不能马上回到洛尤身旁,日夜陪伴她。可这满心的欢喜,在跨入寝殿的瞬间,尽数化成了惶恐。
洛尤正握着剪刀剪烛芯,原本合体的寝衣此时松垮垮挂在身上,露在衣袖外的手腕几可见骨,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圆滚滚的腹部更显突兀。
“夫人!夫人!”
褚幸怀里抱着的头盔掉落在地,颤声喊了两遍,再想不出其他语言。
他活了这么久,经历了太多,怎会看不出洛尤的濒死之态。一瞬间惶恐、愧疚击得他溃不成军,杀伐战场上不曾怯懦半分的战神,此时却一步也迈不出。
洛尤放下剪刀,温柔浅笑着抚了抚肚子。“宝贝,你阿爹回来了。”
烛光里,洛尤昔日艳若桃李的面容已不复华美,却因这一个温婉的笑,平添光辉。她缓步走到黎玺身前,环抱住他的腰侧身偎到胸膛,熟悉的怀抱立时便抚慰了她心底所有的惊恐不安,安定下来。
“你一回来,我就有了依靠、有了主心骨儿,再大的困境都不怕了。”
褚幸颤抖着手,紧紧抱住洛尤。他从未这样怕过。被逐出族内,在妖兽追杀下讨生活时不曾,率军冲锋在前时,也不曾。
“有我在,不会有事!不会有事的!”褚幸一遍遍重复着,语气却无法坚定。
洛尤骨节分明的手在褚幸背上轻轻抚着,安抚他躁动不安的心绪:“尊上先前送来许多雪魄丸,续命无忧。他当日曾说若斩杀魔神,或许有一线生机,那时我没懂,现在听闻琳苑尊神即将苏醒,却是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