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室通明烛火里,上首神君一笑间容颜绝世,倾覆人心。
黎玺无视神女们怀春的炙热目光,漫不经心地垂眸把玩着手中玉扇。
缦缦心里百转千回,一时也是无言。
一心人,到底难不难?
她与眼前之人,中间隔着数十万年悠悠洪荒,隔着无数不曾参与过的岁月,隔着太多神女们热切的心事。
她一向敢作敢为,在□□上却一直戚戚惶惶、畏首畏尾,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卑”字。
他的位置太高了,她很难有自信,与他比肩。
清栎尊神不必说什么,不必做什么,单单站在面前,都让缦缦无处可避。她就已经自惭形秽了!那些他们相伴的悠长岁月,自己都不曾参与,无法了解。
若日后当两人之情公之于众,自己能否抵得住悠悠之口,扛得住压力呢?所以,她惶然,退却!
这些,黎玺又怎能从无察觉呢?所以他一步步退让,不逼着小姑娘太紧,给她时间和空间,学会适应和接受。
但这不代表,他会放手。
“先前来时,听了一字半句......是在给缦缦相看人选?”黎玺若含霜般清冷的眸光自厅内划过,打量着年轻俊朗的阵奚山神君们。“唔!倒是长得都挺齐整的!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
这是夸人的话?
“我最爱瞧热闹了,你们接着议论,我也帮着参详参详。”黎玺勾唇一笑,手中玉骨扇一下下敲打着扶手,声音清脆。
尊神的坐姿是闲适的,敲扇子的动作是轻缓的,就连嘴角都是挂着浅笑的,小神君们却是胆战心惊,都不敢抬眼瞧他冰冷的眼。
听说这位尊神剑一挥,就能荡尽四方邪祟,连魔神都被斩于剑下,他们这些半吊子闲散神君,怕是都不够给剑灵塞牙缝的......
泽芜上神又掏出半湿的帕子,默默擦汗。
褚幸倒是来了兴致,指着最前方的大堂侄推介:“这是我姑母的嫡长孙,将来要承袭阵奚山神位的!和缦缦年纪相仿,也上进!”
被指着的神君被黎玺嗜血的眸一扫,立即一激灵窜到墙角,额头杵着墙直挥手:“不成不成!我前些时日与山下蛇窝的小姑娘有了私情,正要奉子成婚呢!”
褚幸:“??”宴席散了扶我回来,信誓旦旦说对缦缦一腔热枕,要娶缦缦做阵奚山当家主母的不是你?!
没关系!还有备选的!褚幸手往旁边挪了挪:“这是我二表兄家的长子,母家是享誉一方的水龙王,算得上富足!”
“不成啊!”被指的神君也跳起来,冲到自己哥哥身边,同样头杵墙闷声道:“我外婆家就要搬家了,不在那处水泽过活了!啥啥都剩不下啦!”
褚幸:“??”这小子!宴席上还说要筑水晶殿娇养缦缦呢!
褚幸:“我三表姐家的幼子,生得俊俏不凡......”
墙边自闭团又添一名新神君:“我对凤凰毛过敏,会起疹子毁了脸的!”
褚幸:“我小表妹家的儿子......”
默默去面壁的小神君:“我要皈依佛门!”
一番下来,竟只剩下了龙族的小旭华。
奶娃娃正偎在母亲怀里吃乳酪,口齿不清地摇头晃脑:“姐姐年纪太大了,我不要!”
缦缦:“......”小表弟没眼光!
一群胆小如鼠的东西!也不知之前都是谁围着她献殷勤来着?缦缦瞪了眼面壁的一排表兄弟们,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跺跺脚跑了。
黎玺敛了笑,总结发言:“都拾掇好行装,送军营历练去。”
面壁的一众神君:“!!!”
一直到送走黎玺尊神,面壁的神君们才敢哭丧着脸,找泽芜上神诉苦。
“祖母!尊神那眼神太吓人了,我总觉得那扇骨会飞过来,敲碎我的头啊!”
“祖母!我不想去军营啊!听说那里的人打起架来不要命,我这如花似玉的脸要是花了可怎么办?”
此起彼伏的哀怨声中,洛尤公主推了推褚幸的手腕,轻声问:“你何时知晓的?”
“这......”褚幸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也不久。”
他虽是粗心了些,但很多细枝末节的事情还是看在眼里的,若说没有疑心是不可能的!让他能确认下来,还是方才尊上那一拉手。
他的角度站得好,偶然一撇竟瞧见了,当下心里真是五味杂陈,既忧且喜。
喜的是自己宝贝闺女挑来挑去,挑了个世上最好的。忧的是,这以后可怎么论资排辈儿呢?
要给尊上当岳丈了?这事儿......惊悚中带着点窃喜,忧愁里添着些释然,当真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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