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1 / 2)

她被他烦的不行,最后只好顺着他的力道被拉起来,“好吧好吧,要去哪?”

皇后的新婚礼服重的要死,头冠更是沉的能把人脖子压断,时霖这个笨手笨脚的家伙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非要亲自上手给她拆头冠,拆的简直要把非明的天灵盖也一起掀下来!

已经习惯了这家伙突然就开始抽风的日常,非明都不敢看明薇的一头长发被这家伙拽下来多少,自己去屏风后面麻利地换下礼服,顺手取了一件金红色的长裙穿上。

这些天她的衣服陆陆续续被换了不少,新赶制的宫装很多都是大红大紫纯金之类的禁色,是作为妃嫔时没有资格穿上的颜色,更是在上面绣了许多之前没有的图案,彰显身份。

比如这件宫裙,裙摆上就用银丝绣着大片的凤凰图案,长长的尾羽顺着裙摆拖到地面,走动间光影流动,那银色的暗纹仿佛活了过来,展翅欲飞,显得人格外尊贵,高不可攀。

时霖也换了常服,他一贯喜欢红黑二色,今天难得穿了亮眼的金红,和她穿的好像情侣装。

一直没什么真情实感的非明,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即使她心里根本不承认,在世人眼里,他们的确是成亲了。

当然,她相信时霖对此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感触——他并不怎么明白所谓妻子的含义。

“跟孤来就是了。”他此刻的笑容就像之前无数次送她礼物,给她赏赐的时候一样,“孤带你看点东西。”

他牵着她的手,一路登山了宫墙,周围的宫人不多,少数的侍卫更是安静地好像全部被毒哑了一样,隐藏在黑暗里,装作不存在的样子,无限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不发一语。

宫墙顶上乌黑一片,目之所及的光源,只有时霖手上的那一盏宫灯,散发着温暖的光。

非明的注意力短暂地放在了那盏宫灯上,外面纯白色的绢纱上绘制着一个穿着黑红长袍的背影,不过寥寥几笔,却已经抓住了时霖的精髓——这是非明画的。

当初作为画师的交换条件,非明给时霖画了一幅画,因为要求是他得满意,非明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才得了他一句好评。可惜时霖并不怎么爱惜,画欣赏了没几天就随手挂在了御书房的墙上——他压根不怎么去那地方。

然后不知道是谁在那里惹到了他,当然更大的可能性是他又一次无故发疯,这回不让别人动手,自己亲手拿剑杀了人。

血溅在画上,非明的心血便废了。

后来他再想要她一幅画便难如登天,磨了许久,直到半年前非明心情好,才随手画在了宫灯上送给他。

永远是得不到的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知道珍贵。

非明这样想着,身前拉着她的时霖突然停住了脚步,她尚且来不及反应,半空里突然传来一声炸响——

女子抬头看去,满目璀璨星光,灯火坠落如雨。

星桥夜度,火树宵开,灯月光交射。

翠檐铜瓦。相辉映,隐隐绛霞飘下。

她怔怔地伸出手,似乎想要接住那坠落的流星,却只有一点零星的火花熄灭烫到了她的指尖。

身边的男人此刻难得笑意疏阔,唇边弯起的弧度也是满意的,金尊玉贵,全然不知人间忧愁。

他问:“怎么样?好看吗?”

这一刻,非明袖中的匕首在蠢蠢欲动,知道此时此刻是绝佳的机会,却到底还是没有出手。

她知道今天的一切,包括礼服、封后大典,以及这一场烟花耗费了不知多少人力财力,又加重百姓身上的赋税。而这一切不仅仅是时霖的过错,也该有一份算在她的头上。

但她终究没有在这一刻狠下心来捅他一刀。

哪怕是以为了天下未来长治久安为借口,不叫此刻京城生乱,也掩盖不了非明此刻的心软。

女神闭了闭眼,最终还是笑了,“啊,真好看!我很喜欢。”

这只能辉煌一瞬间便消失的东西,她从来都不喜欢,哪怕它的确好看,可女神会喜欢更加长久而永恒的存在。

但他人心意,终究不可轻易辜负——她也不希望那些制作烟花的匠人,再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所以,喜欢的。

听见她说喜欢,时霖便满意了,伸手摸上她的头,轻笑道:“喜欢就好,梓潼真乖。”

“这是奖励。”奖励你,会一直陪着我,直到死亡的来临。

她垂下眼睑,睫毛上沉重的仿佛挂满了霜雪,等烟花落尽了,才听见她清淡的嗓音,“夜深了,陛下,回吧。”

这一场烟花过后,时霖的疯病好像更重了,他的手不仅伸向了朝堂上的官员,更加伸向了军队。

包括镇国侯在内的将军,他也想杀。

自毁长城,莫不如是。

他一步步逼反了周围所有的人,忠于皇权的都死在了他的手下,不忠的都被他逼得造反,最后只剩下一群墙头草,风往哪吹往哪倒。

非明想,原来明薇父亲就是因为时霖这样的疯子而死的。因为他到底还有一份忠心,不愿背叛,于是赴死。

在她被封后的第二年,镇国侯到底还是死在了时霖手下,方乘还终于忍无可忍,联络各地军队,造反!

时霖成了孤家寡人,战火蔓延了全国,京都几乎成为了一座孤城,但大家却默契地暂时不动它。

叛军中流民被一人收拢,那人本是一介平民,却趁乱而起,与时端合作,后来经过一系列勾心斗角和厮杀,最终还是这个平民获胜,接手了时端的势力以及听闻时端名声而来的一部分军队和人才。

这个人的名字,叫做白玦。

听到这个名字,非明终于失态,失手弹断了琴弦,指甲崩裂,鲜血濡湿了琴座。

“娘娘!”岁儿惊唤了一声,急唤太医。

“不用了。”非明将琴往前一推,满腔心烦意乱,任由鲜血滴落,痛楚刺痛神经。

等了好些年,到底还是听到了这个名字。

非明欣喜是有了,却想起如今境地,难免有几分伤怀。

她这几年里,到底是成为了时霖的笼中鸟雀,不得自由,又心软的难以下手,以至于明薇的愿望竟是迟迟没有完成。

白玦这个名字,一下子将非明从这种忧郁的心情中惊醒了过来,浑浑噩噩的生活中突然一片清明。

——再过不久,袖中的匕首就该出鞘染血了。

她望着湖面,池面一片残叶萧瑟,正如这寂静的深宫,人烟越发稀少,一派颓败之相。

“终于,要结束了。”

叛军中两大势力最终决定合作,先杀入皇宫,再两军对垒,一决雌雄。

兵临城下,狼烟四起,残阳如血,城门大开,迎叛军入宫。

时霖拉着非明又一次去了宫墙,这正是封后大典当晚,他带她来看烟花的地方。

喊杀声和兵器交接的声音不绝于耳,手持火把的人将长长的一条街照的宛如白昼,非明低头下望,看见尸体和鲜血铺满了那条长路,正是燕羽卫的人。

时霖笑着问:“如何?好看吗?”

像是曾经问她烟花如何,只是如今问的却是这白骨血色满目疮痍。

这一次,非明终于可以清清楚楚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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