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
韩一笑惊醒的时候,墙上的挂钟正指向凌晨一点。
她头疼得厉害,捂着头坐起身来,在黑夜中拧巴着小脸,自言自语着,“早知道熬夜和喝酒会头疼,我昨晚就不应该出门!”
可是人生只有唯一一次高中毕业聚会,不去又怕搅了同学的兴致,自己也留下遗憾。
静坐了会儿,恢复了些体力,韩一笑掀开被子磨蹭下床。
头脑无比昏胀,她刚站稳身子,脑中一阵发散般的剧痛,什么东西在头脑中炸开,疼得她两腿发软,当场瘫倒在地上。
模糊的画面一闪而过,她在挣扎,指甲只抓到泥灰,在墙上留下一道道绝望的抓痕。
随后,窒息感铺天盖地的袭来,喉头疼痛难忍,手指在半空中徒劳的张牙舞爪,企图抓住些什么,冰凉的雨水直往喉咙灌,视线也被淅淅沥沥的雨水模糊,绝望和无助充斥着全身。
她被迫仰着头,张望着黑漆漆的高远天空,一滴滴的黑漆漆的冰凉雨滴,啪嗒啪嗒的打在因缺氧而苍白乌青的脸上。
紧接着,仿佛有人扯着她的头发往后拽去,而后‘砰’的一声撞到墙壁上,又是一声,头骨破裂,血花四溅!
雨,铺天盖地的大雨噼里啪啦的打在身上,疼痛感渐渐消失,最后整个人毫无感觉,无比轻松,仿佛刚刚的都只是幻觉。
韩一笑扶着墙壁慢慢站起身来,漆黑一片的房间里,她似乎能听见细微的风声,闻得见一股难以言说的腥气,透过黑暗光滑细腻的质地,她似乎能感受到障碍物的轮廓。
这不是她的家,这不是!
我这是在哪?!
我什么时候可以夜视了?
痛觉已经消失,惊恐万分的韩一笑,摸索到开关,啪的一声,昏黄的电灯点亮了整个世界。
节能灯映照下,是一张苍白失色的小脸,黑漆漆的眼珠无助的四下打量,光晕笼罩之下,床上躺着一具鲜血淋漓的身体,熟悉的面孔,不正是自己?
脑中的混沌尚未搅合明白,又是一道惊天霹雳劈中!
我死了?艰难咽下一口唾沫,韩一笑瘫倒在地,不忍再看那具破败的身躯,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胸腔,感受不到一丝一毫心脏的跳动。
我死了?我真的死了,我怎么会死,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那不是我,那不是我!
她连连摇头,眼泪狂涌而出,她揉了揉胀痛的额头,强撑着微微颤抖的身体扶着床脚站起来,爬上床去观察那副身躯。
小手掀开贴在脸颊上的湿漉漉的头发,尚有知觉的手碰触到冰凉的脸颊,战栗感如同电流在倏忽间传遍全身,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临死前的画面片断,从小到大发生过的大小事情的记忆瞬间拼命的往脑袋里挤,吓得她条件反射的缩回了手。
她又再次伸出手,不死心的捏了捏脸颊,毫无弹性,毫无温度,指腹下是一具丧失温度的尸体。
眼泪夺眶而出,无声无息的流淌着,韩一笑瘫坐在自己的尸体旁边,一脸麻木,只能任由着无声的热泪从眼眶中涌出。
我死了?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
脑海中的记忆慢慢回来了,临死前的痛苦挣扎,她绝望又无助的反抗,一直到死,她那么不甘心,那么舍不得,留恋着这个世间的一切,拼命的挣扎,只想要活下去。
可是有人,不想她活下去。
韩一笑迅速抹干自己的眼泪,她要报仇,她要报仇,她要报仇,这是她此刻唯一的信念。
她两手紧拽着门把手,使劲往后拉,往右扭,直到手臂酸麻,筋络紧绷,依然拧不开眼前的大门。
出不去?!怎么办!韩一笑急得在屋里转圈圈打转的时候,最外面的大门被人轻轻拉开了。
三个年轻人麻利的将用来抹干血迹和雨水的毛巾扔进垃圾桶,然后回到了卧室,用床单和被子把尸体一卷,抬着就往楼下走,根本没看见就站在他们身边,长得和床上那具尸体一模一样的韩一笑。
按照他们的处理方式,把尸体扔进河里,就会被冲到下游,或沉入河底,就不会被人发现了。
没有尸体,何来的谋杀?
他们的嫌疑也就没有了,再过几个月,大家都要去大学了,有些人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见面,这件小小的意外也会渐渐被人们遗忘。
这本不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几人喝醉了酒,酒精将压力释放,将他们隐藏在阴暗角落的情绪放大,他们肆无忌惮的高歌狂欢,为所欲为。
方振一是优等生,家境又好,样貌也好,追求了韩一笑好几次,都被她用她妈不许她谈恋爱的理由拒绝,一向高傲自负的他接连被拒,根本吞不下自己的傲气,内心只叫嚣着,小贱人,就喜欢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
毛小辉是个看似老实木讷,实则怀抱着一大堆见不得人的心思的淫.虫,早就在几个表哥的带领下开了荤,毕业聚会上在酒精的刺激和同学的起哄下前去找心仪的女同学求爱又被拒绝就更怀恨在心,暗暗恨上了他自以为那些看不上他的美女。
而身为方振一的表妹方婷婷更是在外表和成绩上都被韩一笑碾压,内心早就被嫉妒扭曲了内心,被变味的自尊心腐蚀了心脏,从头到尾,她从教唆暗示,到冷眼旁观,到伸出罪恶的双手,断绝了韩一笑的生命,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冷血到令人发指!
韩一笑的魂魄静静地飘在身后,看着他们三个人抬着自己的尸体打算毁尸灭迹。
她还没想明白,平常看上去那么和善客气的三个同学,为什么要狠心的杀死她?她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