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十来日,贾珍父子出殡的日子很快来到。
一大早,贾母亲自来宁国府致祭,贾氏一族除了代字辈的长辈们,几乎全员出动,丧仪焜耀,宾客如云。
自宁国府始,夹路观看的人成千上万,贾珍贾蓉父子的灵柩在无数人的簇拥之下,被送入了贾府的家庙铁槛寺,只待择日再送回金陵原籍安葬。
当晚,送殡族亲皆陆续回家休息,唯有贾琛需留宿家庙守灵,贾琏陪着贾琛一起留下,王熙凤携了尤氏、秦氏去了馒头庵借宿。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贾琛、贾琏对坐喝茶,聊天解闷。这两人借着这场丧事的合作之机,已经熟系亲近了许多。
贾琛先开口道:“辛苦了这许久,这桩大事到明日就算顺利结束,兄弟以茶代酒敬琏二哥,哥哥辛苦了!”
贾琏微笑回应:“岂敢!我们同饮此杯,敬故人吧!”
“敬故人!我听说琏二哥和大哥的交情深厚,不是我能比的。我和大哥虽是亲兄弟,可我是庶子,不讨他喜欢,他倒更喜欢带你玩。哎!你们以前都一起玩些什么,说说呗!”
提起往昔,贾琏也很怀念。
“珍大哥是“玉”字辈里的老大,他大了我十来岁,小时候我们也不甚熟悉。我和我们府里的珠大哥一起长大,他是个读书种子。若他还在世,你俩倒是一路人。我却自小不爱读书,从十一二岁就开始逃学,闯了祸就被罚去你家跪祠堂,一来二去就和珍大哥熟了。你老爷那时就开始迷恋修道,我们胡闹闯祸他都不大管,我就越发喜欢去你家玩。”
“你们都玩的什么?”
“什么都玩。珍大哥那时已经娶妻生子,手里有产业,袋里有银子,什么玩不得?吃酒、赌钱、骑马、射箭、看小戏、逛花楼……好玩的太多了。珍大哥手里钱多,人也大方,身边就聚集了一帮世家子弟,除了我,还有王家的王仁、镇国公家的牛继宗、治国公家的马尚,神威将军府的冯紫英、还有其他一些权贵人家的子弟,大家一起玩的热闹。”
贾琛心内了然,这是一种世家常用交际手段,各家族继承人的交情就是这样从小累积下的。
“原来是旧情深厚,怪不得琏二哥对大哥的后事如此尽心尽力,也算得上是有情有义了。”
“谁能想到珍大哥英年早逝,我也着实痛惜,蓉哥儿也是可怜。你袭爵之后,还会继续科举吗我二叔还盼着你中个进士回来呢!”
“我也烦呢,这次春闱是错过了。若没有袭爵这事,我是拼了命也想考个进士回来光宗耀祖的,现在却是说不好了。不管怎么样,我得先守孝一年。等朝廷的旨意下来,我还得送灵柩回金陵安葬,等这些大事落定了再想怎么办。”
“听说你在扬州上了两年书院,扬州的土著风情如何?烟花三月,风景可好?”
“琏二哥即便没去过扬州也该去过金陵老家,两地相距不远,风景民俗自然近似。我知道你在问什么!”贾琛笑道:“我这里只有一句话,江南女子的颜色胜过一切春花秋月。听别人说没意思,得你自己亲眼去看了才能体会……”
“哎呀呀……你们读书人,心思就是多,我哪里问这个了?” 贾琏笑着否认。
“都是娶过亲的男人,害什么羞啊!说笑而已,琏二嫂子连这个都要管吗?”
“去!哪儿轮得到她管这个?倒是你,等守孝完了,快点结一门好亲。宁国府就你一个男丁也太单薄了些,你该早日开枝散叶,生下继承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