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恭海市局特情办公室。
“哦,好好好,行行,我跑一趟。不麻烦,不麻烦,嗯嗯,当时我跟着去看的,没事,哎哟,可叫你们吴队长别说了,他一请绝对就是老坛酸菜,自己都快成酸菜了。”
白夜大步踏进大办公室,问道,“什么老坛酸菜?”
吴钟洁又嚷了几声,站起来说道,“哦,没事,中山分局那边来个电话。”
别看平时特情队闲着的时候就跟养老院似的那环境,但只要一有案子,大家保管都忙得飞起,顿时只听见电话铃声、吆喝声、翻箱倒柜,匆匆奔走的声音此起彼伏。
白夜将公用车钥匙放门上挂着,转身对吴钟洁说道,“照现在的这个情况来看,就你去看石娅,她的反应能好一点,所以可能得麻烦你多跑医院了。”
物种捞起自己放在椅背后的衣服,“这个倒是没有问题,那我下午的时候再过去看看。就是刚刚中山分局打电话过来,不是前不久周曼那个事情,当时先是让人家去中山分局的嘛,所以周曼的母亲第一时间也是联系了那边。后来不是案子理清了,在周曼外面租的房子搜的遗物忘记给人送回去了嘛,那边打电话给我,让我跑一趟。”
白夜眉心一跳,“租的房子?”
“昂,不是当时没查到什么嘛,这事情也怨我,忙着忙着就忘记给周曼母亲说了。”
“周曼她?”
吴钟洁大概也知道白夜想说什么,解释道,“这姑娘租的房子倒是挺普通的,离自己的学校也近。估计按照当时邹新万的说法,怕被人知道她那啥吧。”
当时为了不让周曼家里人多想,所以后来查出周曼这姑娘有吸毒以及和邹新万有容留卖/淫的情况后,他们是没给周曼母亲说的。
“好,那你去一趟吧。”
“嗯。”吴钟洁应了一声,就出门了。
肖江辉脑壳痛得很,抹了抹额头的汗迹,边烧水泡面边说,“队长,你让我查的那个电话号码,查不出来啊。就这么说吧,当时的那绑匪电话,就是使用某个国外付费打出来的网络拨号,号码自动生成的,没有来源,追踪起来几乎就等于大海捞针了。”
“那打电话这个人是在境内境外?”
“都是有可能的,不过照这个案情分析,在境内的可能性比较大。”
“真的是,一个二个还都学会反侦查了都。”白夜嘟囔了一句,陡然想起,其实也并非这个电话才会联系到杨子杰这件事情。
当时杨子杰没有安排好后面的事情,所以才导致杨家父母又报警。白夜心中微微一凛——
不对,还是有关系的,普通的绑架失踪案根本就上不了市局,而当时和盛超市夫妇的报警,市局之所以受理,根本就是因为就近原则,而后来杨子杰这件事情也是同理的。这样想下来,整件事情简直就设计得太过于精巧了。
如果杨子杰和石娅失踪的事情真的是为了将他们引去天堑山,那么从一开始,凶手就已经盯上了他们,而将他们当做了诱饵。
所以,当时决定去天堑山这件事情,到底是谁决定的呢?
白夜凝眸,给吴钟洁发了条信息,【你下午去看石娅的时候,记得问一下当时他们去天堑山是谁提议的,或者是从什么地方知道天堑山的。】
这或许会是一个突破口。
“队长。”谢景脆生生地喊了他一声。
白夜抬头看过去,只见谢景提溜着一大袋热气腾腾的手抓饼豆浆放在桌子上,特意挑了份出来,然后示意队里面要吃的人自己拿。
“喏,趁热吃吧。”谢景递了份给白夜,旁边的肖江辉抬着手中的泡面,顿时留下了辛酸的泪水。
赵冬冬打着哈欠走进来,一看见桌子上的手抓饼,赶忙去扒拉着,“哟,这谁买的啊,正好我还没有吃早餐。”
白夜接过谢景递过来的豆浆喝了一口,“下次买几根油条凑合得了,别把他们嘴都养刁了。”
“可是我想吃啊。”谢景咬了口手抓饼。
“那行,那应该的。”
“……”谢景不知道自己该欣慰还是为队里其他人感到心酸,“对了,今天要忙什么呢?”
白夜把刚刚的想法简单给谢景说了说。
“可是?”谢景放下手抓饼,与白夜对视,轻声说道,“如果凶手是有意让我们知道这件事,那他大可以杀了人之后直接匿名电话报警,完全没有必要这样麻烦。因为如果是以石娅和杨子杰为媒介的话,天堑山这么大,凶手又是如何确定石娅和杨子杰一定能够准确跑到受害人尸体附近的——”
话音刚落,谢景和白夜下意识顿住了。
石娅说自己和杨子杰撞见鬼了,或许她和杨子杰看见的并不是鬼,而是——凶手。
凶手将自己伪装起来,目的就是为了把石娅和杨子杰逼迫靠近案发地。
办公室里面人声嘈杂,没人注意到在这个角落里面,他们两人默然相对,面前横陈着一件疑云诡异的命案。
许久后谢景才拿起手抓饼又咬了一口,“那如果是这样的话,凶手和受害人又是什么关系呢?”
白夜沉声道,“昨天赵冬冬说查了受害人恭海的人际关系,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的地方。”
谢景艰涩地咽了口饼,“那要是这样分析下来,难道是随机杀人不成?”
白夜说,“虽然其他地方很诡异,但是照受害人目前已知的人际关系看下来,确实已经现出随机杀人的特征了。”
在刑事命案中,随机杀人是最难侦破的一种。因为查案最基础也最管用的就是大量枯燥无味的摸排走访,但是如果缺少杀人动机,那么相应的就会缺失筛查标准和走访方向。这样一来,案件就会变得极其不明朗。
“赵冬冬!”白夜沉声喊着。
“嘎?”吓得刚刚吃完一份手抓饼,打算再去拿一份的赵冬冬里面缩回自己的说,“老大啥事啊?”
“今天你记得跑一遍津安那边关于受害人的户籍。”
一提起这个赵冬冬就犯困,他昨晚上大半宿才睡导致今天睡眼惺忪的就是因为这事给闹的,“昨天晚上给你打完电话,我就看了一下啊,因为她从津安出来早了,相关的除了福利院那边,基本上没有什么线索。但是福利院那边对于这个赵欣桂也是语焉不详,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说完赵冬冬又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摸了一个饼。
办公室除了嘈杂的声音,还有说不上来的吊诡开始无声地在四周开始蔓延。
终于大门被人使劲一拍,黄彪大哥敖红了一双眼睛,亲自打破了这种氛围,他一手拍着一沓案宗资料走进来,“总算是被我找到了。”
“找到什么?”
“按道理来说,像受害人这样的黑户,所有一切相关的包括电话、银行、出行信息等查起来都是比一般人要困难得多,因为压根没有记录,只能是靠大范围的摸排。但当时我们摸排周围人际关系的时候,赵欣桂工作过的一个旅馆,提供了一个她的电话号。确实是个没有实名制的黑卡,无法三角定位,所以当时我们几乎都放弃了,结果后面发现这个手机号码居然是Telegram用户。更妙的是,这个赵欣桂估计也不知道怎么使用Telegram这个软件,也没有把自己的手机号码隐藏,本来Telegram主打的就是聊天加密,还可以自动延时删除消息,但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在开启安全聊天模式的情况下。而且Telegram,国内不好用,要开VPN,俗话说就翻墙,查起来是费了点时间,但是开VPN和自己IP都是有映射关系的。然后我联系网警那边搞了一下,把这个电话号码最近相关联的基站发出的IP地址给摸出来了。本来没有实名制的手机卡不好定位,她这样一来倒是帮了大忙了。”
你蒙圈,我蒙圈,大家都蒙圈。
“然后你们派人过去看了没有?”
“早上的时候你还没有过来,所以我去给莫副支那边借了几个人赶过去,估计待会儿就会有消息了,不过那个地方好像是个群租所,估计监控什么的都不完善,反正我不抱什么希望了,只是给你知会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