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终于说出了自己积郁以久的疑问,“到底什么哈士奇?上次逛超市的时候就说到哈士奇了,我寻思着你也没养啊。”
“养了。”白夜特老实。
“在哪儿?我也没有看见啊?”
白夜一边憋笑,一边心想,难道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难以言喻的氛围在病房开始蔓延,谢景默默把刚刚那碗压根没有喝多少的鱼汤继续抬在手里,但也没有喂给白夜喝,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谢景再次直不楞登地冒出一句话,“那真是你妈?”
“不也是你的?”
谢景没品出来这话有什么不对劲,白夜就把鱼汤拿了过去,朝门口扬了扬下巴,“快去把门关上,还没有到换药的时候,暂时没有人过来的。”
谢景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听话地去把门关上了。
一回头看到白夜正在喝汤,不由得揶揄道,“不是说手痛吗?怎么又好了啊?”
白夜把鱼汤放在一边,笑道,“不好怎么拉你啊?”笑声未落,他扬手把谢景拉到自己身边,拽着他的衣领往下,交换了一个带着鲜浓鱼汤味的吻。
唇舌甫一分离,白夜至下而上的仰望着他,足足过了好几秒才笑起来,“早知道偷偷用手机给你发个信息,让你表现好点了。”
谢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当时就愣住了,“我……”他欲言又止地顿了下,才沉声问,“我刚刚表现是不是很差?”
这话说得就像是白夜心里最深的地方仿佛被什么东西软软地戳了一下,“没事的,他们会喜欢你的。”
谢景好像不知道在忍住什么,但是也没忍住,他垂手摸了摸白夜的头发,“也许吧。”
白夜就势搂着他的腰把他放在床边坐着,“那天袭击我们的人,上系统那边查不出来。”
谢景垂着头,白夜看他那样子似乎是磨了磨后槽牙,他紧了紧自己揽在他腰上的手,“放心,没事的。”
“不。”谢景摇了摇头,“我不是担心这个,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会遇到这些人。”
“怎么?难道你认识?”
“没有,不认识。”他声音很稳,也很正常,几乎没有什么波澜。但是白夜明显感觉到了他腰线一下子就绷紧了。
但是白夜忽略不提,只是说道,“当时我上去的时候,看到有个人朝你靠近,由于我那时候中枪加上环境太过于阴暗,没太看得清他的体型、身高、明显外貌特征这些。之前你在楼上,你有看到他的样子吗?”
谢景略一思忖,说,“没有,他一直在楼道里面,我看不清。”他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决。
白夜显得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毛,“那还真的是可惜了。”
“怎么?”
“可能是他的防范措施做得太好了,现场遗留可以检测的血迹DNA等等线索,居然没有他的,只找到了当时和我在楼下博弈的两个人,我还以为你看到他什么样子了,想着建个犯罪嫌疑人面部3D图,让上面帮忙做一下数据追查呢。”
谢景颔首不语,半晌突然说,“查到了可能也没有多大意义,像他们这样的人,大多都是一群亡命之徒,估计早就在系统里面被挂烂了,知道被抓到了就完了,肯定会更加小心谨慎,也会做好相应地防范措施的。”
“是啊。”白夜赞同道,“但是那时候明明只要不袭击我们,我也完全没有注意到啊,他们为什么要闲着没事暴露自己呢?”
“不能以常人的思维来猜测他们,同样的死刑犯,在犯了罪之后呈现出来的心理状态也可能完完全全是不一样的。心理素质差的人可能因为过失杀人,或者就算是精心计划后小心翼翼地实施,那之后他们的内心也一定会备受煎熬,通常会遭受心理凌迟。不是也有一些案子,因为杀了人之后,老是梦魇或者是常见的心理受到损伤,自己就投案自首了?但是心理素质过高的人完全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他们会觉得,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没有什么区别。就算知道我们也许没有发现他们,但是也要抱着宁可错杀不放过的思想也不是不可能。”谢景自嘲地笑了笑,“大概是没有想到我们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就失手了吧。”
“你推论的依据只是站在我们妨碍到了他们的心理逻辑分析,如果他们就是奔着我来的呢?或者是——”白夜的视线从侧边紧盯着他,“你?”
谢景就像是没有看到他的视线一样,微微侧头避开了,半晌一字一句道,“不可能。”
“你怎么这么肯定不可能?”
“那我就这么说吧,如果我们在津安遇到的那些人真的是奔着你或者我来的,队长?”他转头看向白夜,沉声道,“这样也就是证明有人暴露了我们的行踪,谁能同步探查案情,谁能知道我们顺着这个案子摸到了那个福利院,谁又能知道死者曾经在福利院的好友?而我们就是奔着这个去的?”
白夜语塞,他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
“所以,我也只能是觉得他们本来就是有事情,只是碰巧遇到了我们。”谢景轻轻吸了口气,挣脱开白夜的手,站起身来了,“我在津安待了那么久,我知道在那个地方待的人都是些蛮不讲理,只按自己心情来的家伙。遇到这样的事情,就算是我们被打死了,也只能是说我们倒霉。对了,如果真的是按照我之前说的话来看,不论是你还是我,都是有可能的怀疑对象,当然了,我这个本来就在津安待过,才不过进队快两个月的,更是重点怀疑对象了。”
确实,队里面所有人都是曾经跟着白夜上过战场,有着过命交情的,只有他这个不仅是外来户,还是一个有前籍的,是可以直接摆在明面上最值得怀疑的人。
白夜无声叹了口气,“你不是什么重点怀疑对象,你是我对象。”
沉默半晌,空气中好像有什么麻酥酥地电流无声地蹿过。
谢景被他这话说得满心的不悦慢慢地压了下去,“真的,怎么说呢,津安真的不是那么好待的地方。”
白夜想抬手抚他的眉心,奈何自己有伤在身,只好拉了他的手,捏了捏他的骨节,“我只是有点后怕罢了,谁能想到,我这个年纪坐到这个位置,居然还会怕这些事情,说出去恐怕会被唐显,黄彪主任他们挂在系统里笑上半年。”
谢景不太敢正视他的凝望,低垂着眼眸看着自己被紧紧握住的手,心里感觉有一点荒谬,他知道白夜不是怕这个,他只是怕这些事和自己有关。谢景舌根上有点说不出来的滋味,好半晌才磨磨蹭蹭地笑道,“肯定不止黄彪主任,还有莫副支蔡蔡法医他们会联合唐显一起笑你,顺便再威胁你让你用一个星期的口粮做封口费。”
白夜笑道,“是啊,想起来真的是很不划算啊。”
“但是你怕这个挺正常的。”谢景看他一眼,又迅速低下了自己的头,“我也怕。”怕得要死。
白夜略微靠近,似乎是想说点什么,或者是做点什么,但是这时候病房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就是敲门的声音,护士推着推车要进来换药了。
谢景愣了一下,“不是说才换过,没有那么快吗?”
白夜回他一个我哪里知道的眼神。
护士推门进来,说道,“刚刚你家长说是你伤口可能有炸线的危险,让我们过来检查一下。”
白夜,“……”
“……”谢景想着刚刚白夜确实被呛得不行,说道,“那你让她们检查一下吧,我先回去了,晚点过来看你。”
“行吧。”
等谢景走后,护士检查了一通,发现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又上了点预防伤口发炎的药,嘱咐了几声记得忌口,不要吃太过于辛辣的食物等,就又出去了。
少倾他新买的手机响了,是赵冬冬。
“什么事?”
“哟,听老大你这语气,别是小景跟着卖鱼地跑了,没去看你吧?”